第十回 晾衣绳
白玉堂对于自己的娘和大嫂都比较偏向展昭这点非常不愉快。
不管两人为何争吵或打架，她们一定会认为，是自己不对。
难道这家伙真就如此招人喜欢不成？！
现在居然还让自己给他送消暑的酸梅汤？！
看着手中那碗澈如琥珀的汤水，白玉堂忽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
是放只蟑螂呢……还是撒点泻药……？不成不成，自己是堂堂锦毛鼠，怎能用这些下三滥的小手段……还是……
想着，已到了展昭房门之前。门微微开着，白玉堂也不叫门，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屋里很静，大开着窗，午后的阳光划过房檐斜斜洒了一地，无风，唯有蝉声不断，伴着柔软的热风起舞，焦躁人心。
展昭和衣仰面躺在床上，睡的很沉。一手伸出床外，轻握着苏轼的词集，似乎随时会掉落地面。
“切……睡相真差……”白玉堂撇撇嘴，把碗搁在桌上时见边上有一方端砚，忽然心念一动，将酸梅汤稍稍倒些在砚上，磨了几下，又抓过笔筒里最粗的一枝湖州狼毫，蘸饱墨水，屏息忍笑，蹑手蹑脚来到展昭床边。
猫儿，五爷给你加几笔胡子。白玉堂心中暗暗笑到。
一手提着笔，一手小心撑在展昭脸侧，身子前探，就要动手。

展昭居然没醒。

若换了平日，别说这些动静，就算是只苍蝇飞过，他也会有所惊觉。但前些日子的压抑郁闷，之后又千里迢迢连夜奔波，及至江宁酒坊后突然而来的平静安心，让所有的疲劳都在瞬间沉渣泛起，最近几日，他睡的都颇沉。
说是要画，白玉堂却没落笔。他反而侧着脑袋，细细观察起对方来。
平心而论，他觉得展昭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一笑起来如湾清泉，盈盈似有光华，春江潮水，海上明月，都不足囊其美好。但睡着的展昭，却有另一种味道。
那么沉静淡然，呼吸缓慢而绵长，配着窗外阵阵蝉鸣，一瞬间有出离尘世的恍惚。
想要下笔，却又犹豫，不忍破坏这份安逸。可是不下吧……
正内心善恶斗争难决，展昭忽然醒了过来。
两人俱是一愣。
展昭首先发难，抬腕格住白玉堂握笔之手，眉头一皱：“白玉堂，你想做什么？”
白玉堂嘴角一弯，笑眯眯地说到：“娘子，为夫这是要替你画眉啊～”
如果说展昭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的话，这一刻也燃烧殆尽。

“白玉堂！！展某今天若不教训你，决不在世为人！！！！”
“话别说那么大！有本事来啊！！五爷还怕你不成！”

一霎时只见瓦片与窗户齐飞，墨水共白衣一色。

当江宁婆婆看见满地的木头瓦片和两个浑身斑斑墨迹的大孩子时，嘴角是抽动的……
“你们两个……做什么三天两头打来闹去？！还说什么御猫锦毛鼠……我看一个是花脸猫！一个花脸鼠！！”
“噗哧！”一旁的卢氏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妥，忙伸手捂住。
“婆婆……都是展昭的不是，还请您见谅……”展昭低着头，撩衣跪下。
江宁婆婆对他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下来，接着便瞪向白玉堂。
“哎好啦好啦……娘，是我的错，炎天暑热，请您老息息火吧。”白玉堂无奈，照样跪下。
“噗哧……”卢氏又笑出声。
“怎么啦？”婆婆看向她。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好笑罢了。”
“哪里好笑？这小混球也不是第一次下跪了。”
“不是这个，我是觉得这称呼接的好笑。”卢氏忍俊不禁，“一个叫婆婆，一个叫娘。”
展昭一愣，想起方才白玉堂的戏言，一下明白过来，霎时脸红地像发烧。一旁的白玉堂早就笑得仰倒，浑不管对方眼中那想要杀人的目光。
“好啦好啦，你们别欺负他了，人家脸皮薄。”江宁婆婆上前扶起展昭，虽然有心回护与他，却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行了，都去洗洗吧，把衣服换了。这是最后一次，要是下回再见你们打架，我老婆子可是要重重罚你们的！”
“怎么罚？”白玉堂凑上去问到，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啊，就把你们两个栓在一块，让你们打，打死一个省心！”
“和他拴一块？！娘，你不如直接打死我得了……”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抬头看天。
展昭不予理会，顾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