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舟向南。
天空里似乎隐隐约有一条界线,舟行过某地开始,那绵绵细细的雨好像就没在水天间消失过。在空旷的江面,这尾装饰不凡的船让人有一种从天而降的错觉。眼尖也许会看见船头那蓝白官旗,那是位居神州一隅陵南国的标记。却也是这艘船真正可怕的地方。
生存在那一世的人都不会忘记,陵南这个兴起于海边浅滩的船上小国,一下子吞并南方霸主海南国的一刻。那种战火连天的来势汹汹,好像要把整个神州大陆的边海水烧沸一样。
低倚户,雕饰精美的紫木栏上,一条手臂颓唐在外。但即使是上涨的浊江水也不能将那象牙白的手背染黑,只是徒劳地一次又一次冲刷。那臂的主人倾身靠在雕栏上想离外边的空茫更近些,但却把表情卷夹起来,留在船檐的阴影里。
“七少主,不冷吗?还没进陵南的门户,这里可是冷得紧,您要小心自己的玉体才是呀。”
未关紧的门隙外传来恭敬低顺的语声,仙道却仿似看得痴了,又好像根本不在意,任凭那水在自己的手上执著。
一个月前————————
“你去不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啦,山王和陵南这场硬仗是一定要打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嘛,为什么你那么固执呢?”嗜酒如命的樱木在酒桌上发火是少有的事,但仙道的坚持却让他不经为之觉得不值。
在陵南的七王府里,此时正聚集着几乎全部阵容的开国功臣,包括从陵南还寂寂无声时就与之交好的海贼首脑,是他们的血肉相助才有陵南建国的今天。在陵南的朝野里,他们也占了武将的许多职位,但始终因为往前身份的低贱为某些眼红的官员所不齿。
但七世子却自幼与他们相处甚欢,加上他个性随和却身藏不露,所以谈不上派不派的,反正那些个“草莽”就是站在他一边的。
“白痴,让他说完。”
一边一直沉默饮酒的男子,沉声低语了一句,效果却出奇的好。因为他虽是贱民出身,官拜已是三品,他又不善言辞,职位节节上升的原因,只为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以及那与军对垒时不知是顽固还是顽强的意志。
不过外面也有盛传,他与七皇子关系“菲浅”。那一副肤白胜雪,目若漆夜的好皮囊,的确给他那男子的形貌上,添了不少俊美。也才“配”得上七皇子那样有目共睹的青年才俊。
“我只是觉得,陵南国大业初成,实在不该现在再去考虑什么领土扩张,搞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仙道一笑,抿了口手中青玉酒器里温润的佳酿。他一直,都不是急性子。因为他一直,没怀疑过自己。
“不是因为泽北。(?)”流川的眼睛执著地看向仙道,语气平静中似也暗藏怒气,“他不过是你的师兄,曾经。”
而现在,他是山王的门户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