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溪眼睛瞪得更大,惊奇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你属马,幼时只生过一场病,是闹肚疼。招福是你家的大花猫,黄白花纹。”命师处泰心如明镜的说,“再过些时日它会给你生一窝小招福。还有,你不爱吃饺皮,刚把饺皮都吐到灶下了吧。”
小溪吓得跳下凳子,张口结舌。老板娘一把揪住他耳朵说:“你又把饺皮吐了?你这个糟蹋粮食的小败家子!”
“疼疼疼……”小溪拧脖叫唤说。
“不疼你不长记性。”老板娘拎小鸡一样把男孩甩向后面说,“去把碗洗了!城外多少人打仗都吃不上饭!你还糟蹋粮食?圣月大王可不守护你这样的小败家子!”
“娘,我错了我错了……”小溪捂着耳朵向后堂跑,“我这就去洗碗,我还给你擦地收拾桌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
“个小败家子。”老板娘绷着面孔说,声音却已带笑。
命师处泰吃完最后一块馒头,捧起瓷碗,把汤水都喝得一滴不剩才说:“谢谢大嫂,我吃好了。”
“您是算命的?”老板娘收拾碗筷说,重新打量起命师处泰。
“我只是知道的比一般人多。”命师处泰淡淡说,神情中有一丝悲悯苍凉。
“那……您都知道些什么?”老板娘端着碗,迟疑片刻说。
“大嫂做的汤饺很好吃,相信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受欢迎。”命师处泰却这样答非所问说。
“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去别处?”老板娘琢磨这话的深意,一脸震惊说。
“莫拖过三年后的立春前。”命师处泰低低说,但字字清楚,“向南或是更北。”
“您看看您都说的什么话!”老板娘脸色涨红、声音陡高的说,“且不说您是个外乡人,对这城不熟,眼睛又不好使,瞧不见这城里的百姓日子过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圣月大王这四个字您总听说过吧!您是日兆国人吧。这些年你们日兆国和我们东月国年年交战,可白牙城的城垛上连只羽箭都没挨过。因为圣月大王和他的金家军像天一样、像神一样守护着这座城。您要我们离开这样的王和这样的城去哪里?天下哪会再有这么英明神武、仁慈爱民的王……”
命师处泰默默听着,并不还口。
“……我瞧您像读书人,眼不好使钱又不多,才送您碗汤饺吃,想着咱们东月国人向来热情好客,您虽一看就是日兆国人,可毕竟来者是客,”老板娘噼哩叭啦,指责不停,“咱们就该以礼待客。您倒好,吃了我一碗汤饺,却胡言乱语起来。”
“老板娘,来碗汤饺,两个囊饼。”有客人进来说。
“就来就来!”老板娘扭头陪笑招呼说,却一眼瞥见一个十三、四岁的陌生少年立在门口,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有一双深如墨玉的眼,隐隐透着寒意。衣衫讲究却满身尘污,还有破败之处。尽管狼狈,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高贵气质。尤其是面容,精致得恐怕就算是女子都自愧弗如。
“小少爷可是想吃饭?”老板娘说,语气不由自主变得柔和。
少年目光笔直的注视着她,突然转身离去。
老板娘张口想挽留,话到嘴边又停住。这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沿街乞讨的流浪儿,说送你一碗汤饺这样的话许是侮辱了他。老板娘不禁摇了摇头,想着还有客人要招呼,回头却发现命师处泰那张桌前已空无一人。
命师处泰握着古藤盲杖,驻足回望身后的白牙王城,在心里默默印记这座城的模样。他知道,落日如血,染红天边,黄土白城,定是美得震撼人心。但不久之后,这座盛极一时的王城将会被真正的红色火焰还有血流吞噬淹没,许多人的命运也会因此发生改变。但这一切都不是他师处泰所能阻止的。命师的本分是预知,而不是改变。在此之后,同寻常人一样,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