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再度踏进教室,是在第一节课开始三十分钟之后,因为蓝波来得比较迟。我看他没什么大碍就招呼他赶紧去教室,他定定地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受宠若惊的话:“纲,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对这句话的感激之情从蓝波踏入教室后就荡然无存——因为我无法忍受一个极度受女生欢迎的人一直陪在我身边,尤其是上课的当口被无数打听信息的纸条埋得连记笔记的空地都没有。
就在我忙着给一张纸条恢复蓝波的性取向是什么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我桌子旁边,抬头,果然是这节英语课的老师。
“泽田纲吉,你在做什么?”
老师的视线很凌厉,我的躯体很凌乱。纸条很自然被抽走,老师很不屑地扫视了我一眼,然后看纸条。
只觉得头顶老师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等我抬头,果然老师正一脸激动地瞅着我问:“真的吗?你确定?”
我看老师突然亢奋起来,有点不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我的回答,老师突然癫狂地跑出去了,一手拿着纸条,一边激情澎湃地嚎:“太好了!太好了!是棵好苗子,我一定会把他带上正途的!姐妹们,又有新目标啦~”
我疑惑地看着老师跑掉,转头看了眼正在睡觉的蓝波,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可又说不出不妥在哪里。刚才那张纸条是一男生传来的,我寻思着他可能也被蓝波给迷倒了,所以为了不伤他的心,写的是“男的应该也有可能”,毕竟,这年头,同性恋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午饭的时候,我摇醒正睡得香甜的蓝波,把他嘴角的口水给擦了,然后领着他去吃饭。路上,我问蓝波:“蓝波,你有喜欢的人吗?”
看着蓝波突然一脸小媳妇的羞赧样,我就知道,这小子已经情寇初开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蓝波也不说话,一双桃花眼就只往我身上瞟,搞得跟个做贼似的。我想说你谈个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小心翼翼干什么,还有,老瞟我是怕我抢了你相好还是咋地?
虽然觉得第二个想法从现实来讲,我有点厚脸皮地过度自信了,但该问的还是要问的:“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会不会喜欢男的。”
不知为何,蓝波向来睡意朦胧的桃花眼突然电光四射:“喜欢,最喜欢了!纲,我要吃糖。”
这小子,不好好回答问题怎么又撒起娇来了?不过还好,想问的已经知道了,原来这小子还真喜欢男的,那刚才传纸条的男生就有希望了。
我在心里为自己的回答小得意了一把,然后就和蓝波一起去用餐了。吃饭的时候,蓝波估计被糖喂饱了,饭也不吃,就看着我,眼睛亮得跟个什么似的。我疑惑地拿过他的饭扒了两口,发现和自己的没什么两样。但看他两眼放光实在可怜,就把自己的饭递给他了:“想吃的话就给你吧。”
下午,迪诺老师又来了,老是跟在我身边,搞得我受宠若惊。可蓝波不知为什么,原本应该睡得死去活来的,结果一下午精神奕奕,老是盯着迪诺老师。我看那湛湛神光,突然明悟——原来蓝波喜欢的是迪诺老师!
我下意识转头看了看递纸条的男生,和老师比较了一下,觉得确实在外貌上和老师差的不止一条街。但是,我也是属于样貌欠缺的行列不是?同胞之间应该相互支持!我相信,他只要付出真心,一定可以换来蓝波的回应的。
于是,我走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为他打气:“加油,我看好你。”
然后,接下来一天就比较平淡地过去了。第二天,蓝波还是满身鲜血地出场,有了心理准备的我,一直没喝牛奶,直到上学的路上,才拿出黑色的豆浆做替代。
到了教室,正想把昨晚一宿没睡想出的关于蓝波的几个要点告诉那个男生,却发现他今天没来。问迪诺老师,告诉我是回家路上不小心跌了,身上受了好几处重伤,近期是不会来学校了。
虽然很纳闷,我平时也跌跤无数,可从没跌得动都动不了啊。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也没好意思多问。
后来,英语课上,我发现老师总是暧昧地看蓝波,蓝波因为睡得死沉,什么都不知道。倒便宜了我写自己的“蓝波记录报告”,等着以后交给回来的男生。
接着,中午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食堂吃饭吃得好好的男生女生突然群体骚动,齐刷刷涌向校门口,隐约听到几声“白兰大人”“桔梗大人”“终于回来了”。我怕被卷入群体事件,正准备拉着蓝波回教室,却发现那小子突然不见了踪影。
等我独自走到去教室的楼梯口,发现那里早就被众人堵住了,以自己的小身板根本就过不去。于是,只好折回,回到食堂等蓝波。
不料,蓝波没等来,等来了一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人,似乎跟我还很熟的样子,一见我就跟我打招呼:“哟,纲吉君,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