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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只去经历这个使得人与存在相互具有(ge-eignet ist)的构成着的具有(dieses Eignen);也就是说,去进入那被我们称之为自身[身份]的缘构发生(Ereignis)的事件。……出于思想本身的需要,“自身的缘构发生”现在就应该被视为一个服务于思想的主导词而发言。作为这样一个主导词,它就如同希腊的主导词“逻各斯”(logos)和中国的主导词“道”(Tao)一样难于翻译。
这里将“自身的缘构发生”(Ereignis)、“逻各斯”和“道”并列,认为它们是“服务于思想的主导词”,相应于本文开始处提到的三种“诗性的思想”,即荷尔德林(以及海德格尔本人)的、前苏格拉底的和老子的。它们处于如此原初的地位上,以至于“难于翻译”,因为每个思想传统中的具体意义和存在者们,都要通过经验相应的主导词所显示(anzeigen)的结构而获得。每一个主导词都只能在直接的语言经验和生存经验中被领会,而不能被还原为或翻译为可对象化和概念化的东西。
请注意,这段话表达了某种不可通约性(incommensurability),或由不同主导词引导的不同思想传统之间的相互独立性,每个都有自己的身分;但是,由于海德格尔将它们并列,也就暗示了它们之间的某种共通性,即它们都是原发生的结构与经验。所以,在非概念和非对象化的维度中,它们又可能相互理解。海德格尔讲它们是“难于”(sowenig)被翻译,而不是完全不可能被翻译。这“难于”就就应理解为不可能在概念意义上被翻译。
4.发表于1959年的《在通向语言途中》中有“语言的本性”(Das Wesen der Sprache)一文,其中写道:
“道路”(Weg)很可能是一个语言中古老和原初的词,它向深思着的人发话。在老子的诗化的思想之中,主导的词在原文里是“道”(Tao)。它的“原本的”或“真正切身的”含义就是“道路”。但是,因为人们将这道路轻率和浮浅地说成是连接两个地点的路径,他们就仓促地认为我们讲的“道路”不适合于“道”的含义。于是“道”(Tao)就被翻译为“理性”、“精神”、“理智”、“意义”或“逻各斯”。
海德格尔用德文的“道路”(Weg)来领会或解释老子的“道”(Tao),这不是上一不忠实这段引文中讲的“翻译”,也就是将“道”直接“翻译为‘理性’、‘精神’……”那一类的翻译,而是在意识到“道”的原初性和纯发生性的同时,与“道”进行的试探性的、跨语言–思想传统的对话。我们可以为他这种对话的严肃性做某种辩护:首先,他通过与萧师毅(Paul Shih-Yi Hsiao)于1946年夏合作翻译《老子》的尝试, 知道了“道”在古汉语中的词源学原意是“道路”。其次,他极大地深化了“道路”的含义,使之成为纯发生性的。比如,他将“Weg”动词化,意味着“开道”(weegen: einen Weg bahnen)。 于是,他紧接着上面那段引文写道:
可是此“道”(Tao)能够是那为一切开出道路(alles be-weegende)之道路。在它那里,我们才第一次能够思索什么是理性、精神、意义、逻各斯这些词所真正切身地要说出的东西。很可能,在“道路”(Weg)、即“道”(Tao)这个词中隐藏着思想着的道说(Sagen)的全部秘密之所在(das Geheimnis aller Geheimnisse,玄之又玄者),如果我们让这名称回返到它未被说出的状态,而且使此“让回返”本身可能的话。今天在方法的统治中存在的令人费解的力量可能和正是来自这样一个事实,即这些方法,不管其如何有效,也只是一个隐蔽着的巨大湍流的分枝而已;此湍流驱动并造成一切,并作为此湍急之道路(reissenden Weg)为一切开出它们的路径。一切都是道路。
这段话还表明,海德格尔(可能也是通过萧师毅)知道“道”在古代就有“道说”(sagen, sprechen)的意思,所以在这里讲“这个词中隐藏着思想着的道说(Sagen)的全部秘密之所在”。这个发现想必更加强了他对于“道”的兴趣。此外,这里提到的“方法”,是西方形而上学与现代技术的体现。所以海德格尔与道的对话,除了与《存在与时间》、荷尔德林、道路、语言的本性等主题相关之外,还与他对于现代技术文化及其哲学基础的批判相关。
实际上,“道路”在后期海德格尔那里具有与“Ereignis”几乎相同的意思和地位。他多次以“道路”来命名他的文章和著作,并对于他的《全集》说过这样的话:“道路,而非著作”(Wege----nicht Werke)。
5.在初次发表于1958年的“思想的基本原则”(Grundsaetze des Denkens)中,海德格尔引用了他在《论真理的本性》1930年初稿中引用过的《老子》28章中那句话,并直接与技术问题挂钩:
此黑暗却是光明的隐秘(Geheimnis)所在,它保存住了这光明。光明就属于这黑暗。因此,这种黑暗有它本身的纯洁和清澈。真正知晓古老智慧的荷尔德林在他的诗《怀念》第三节中说道:“然而,它递给我/一只散发着芬芳的酒杯,/里边盛满了黑暗的光明。”
此光明不再是发散于一片赤裸裸的光亮中的光明或澄明:“〔像原子弹爆炸那样〕比一千个太阳还亮”。困难的倒是去保持此黑暗的清彻;也就是说,去防止那不合宜的光亮的混入,并且去找到那只与此黑暗相匹配的光明。《老子》(28章, V. v. 斯特劳斯译)讲:“那理解光明者,将自己藏在他的黑暗之中[知其白, 守其黑]。”这句话向我们揭示了这样一个人人都晓得、但鲜能真正理解的真理:有死之人的思想必须让自身没入深深泉源的黑暗中,以便在白天能看到星星。



1楼2011-05-24 17:01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