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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老人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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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鱼为什么刚才突然摇晃了一下,他想。敢情是钓索在它高高隆起的背脊上滑动了一下。它的背脊当然痛得及不上我的。然而不管它力气多大,总不能永远拖着这条小船跑吧。眼下凡是会惹出乱子来的东西都除掉了,我却还有好多备用的钓索,一个人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鱼啊,他轻轻地说出声来,我跟你奉陪到死。依我看,它也要跟我奉陪到死的,老人想,他等待着天明。眼下正当破晓前的时分,天气很冷,他把身子紧贴着木船舷来取暖。它能熬多久,我也能熬多久,他想。天色微明中,钓索伸展着,朝下通到水中。小船平稳地移动着,初升的太阳一露边儿,阳光直射在老人的右肩上。
  也许我把钓索稍微拉紧一点儿,让它觉得痛,它就会跳跃了,他想。既然是白天了,就让它跳跃吧,这样它会把沿着背脊的那些液囊装满了空气,它就没法沉到海底去死了。
  他动手拉紧钓索,可是自从他钓上这条鱼以来,钓索已经绷紧到快要迸断的地步,他向后仰着身子来拉,感到它硬邦邦的,就知道没法拉得更紧了。我千万不能猛地一拉,他想。每猛拉一次,会把钓钩划出的口子弄得更宽些,等它当真跳跃起来,它也许会把钓钩甩掉。反正太阳出了,我觉得好过些,这一回我不用盯着太阳看了。
  钓索上粘着黄色的海藻,可是老人知道这只会给鱼增加一些拉力,所以很高兴。正是这种黄色的果囊马尾藻在夜间发出很强的磷光。
  “鱼啊,他说,我爱你,非常尊敬你。不过今天无论如何要把你杀死。”


IP属地:甘肃18楼2006-06-19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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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如此,他想。一只小鸟从北方朝小船飞来。那是只鸣禽,在水面上飞得很低。老人看出它非常疲乏了。
      鸟儿飞到船梢上,在那儿歇一口气。然后它绕着老人的头飞了一圈,落在那根钓索上,在那儿它觉得比较舒服。"你多大了?"老人问鸟儿。"你这是第一次出门吗?”
      他说话的时候,鸟儿望着他。它太疲乏了,竟没有细看这钓索,就用小巧的双脚紧抓住了钓索,在上面摇啊晃的。"这钓索很稳当,"老人对它说。"太稳当啦。夜里风息全无,你怎么会这样疲乏啊。鸟儿都怎么啦?”


    IP属地:甘肃19楼2006-06-19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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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09: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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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老鹰,他想,飞到海上来追捕它们。但是这话他没跟这鸟儿说,反正它也不懂他的话,而且很快就会知道老鹰的厉害。
        “好好儿歇歇吧,小鸟,"他说。"然后投身进去,碰碰运气,象任何人或者鸟或者鱼那样。”
        他靠说话来鼓劲,因为他的背脊在夜里变得僵直,眼下真痛得厉害。
        “鸟儿,乐意的话就住在我家吧,"他说。"很抱歉,我不能趁眼下刮起小风的当儿,扯起帆来把你带回去。可是我总算有个朋友在一起了。”
        就在这当儿,那鱼陡地一歪,把老人拖倒在船头上,要不是他撑住了身子,放出一段钓索,早把他拖到海里去了。钓索猛地一抽时,鸟儿飞走了,老人竟没有看到它飞走。


      IP属地:甘肃20楼2006-06-19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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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跪下来,用鱼钩在船梢下找到了那条金枪鱼,小心不让它碰着那几卷钓索,把它钩到自己身边来。他又用左肩挎住了钓索,把左手和胳臂撑在座板上,从鱼钩上取下金枪鱼,再把鱼钩放回原处。他把一膝压在鱼身上,从它的脖颈竖割到尾部,割下一条条深红色的鱼肉。这些肉条的断面是楔形的,他从脊骨边开始割,直割到肚子边,他割下了六条,把它们摊在船头的木板上,在裤子上擦擦刀子,拎起鱼尾巴,把骨头扔在海里。
          “我想我是吃不下一整条的,"他说,用刀子把一条鱼肉一切为二。他感到那钓索一直紧拉着,他的左手抽起筋来。这左手紧紧握住了粗钓索,他厌恶地朝它看着。
          “这算什么手啊,"他说。"随你去抽筋吧。变成一只鸟爪吧。对你可不会有好处。”
          快点,他想,望着斜向黑暗的深水里的钓索。快把它吃了,会使手有力气的。不能怪这只手不好,你跟这鱼已经打了好几个钟点的交道啦。不过你是能跟它周旋到底的。马上把金枪鱼吃了。
          


        IP属地:甘肃21楼2006-06-19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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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眺望着海面,发觉他此刻是多么孤单。但是他可以看见漆黑的海水深处的彩虹七色、面前伸展着的钓索和那平静的海面上的微妙的波动。由于贸易风的吹刮,这时云块正在积聚起来,他朝前望去,见到一群野鸭在水面上飞,在天空的衬托下,身影刻划得很清楚,然后模糊起来,然后又清楚地刻划出来,于是他发觉,一个人在海上是永远不会感到孤单的。
            他想到有些人乘小船驶到了望不见陆地的地方,会觉得害怕,他明白在天气会突然变坏的那几月里,他们是有理由害怕的。可是如今正当刮飓风的月份,而在不刮的时候,这些月份正是一年中天气最佳的时候。
            如果将刮飓风,而你正在海上的话,你总能在好几天前就看见天上有种种迹象。人们在岸上可看不见,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找什么,他想。陆地上一定也看得见异常的现象,那就是的式样不同。但是眼前不会刮飓风。
            他望望天空,看见一团团白色的积云,形状象一堆堆可人心意的冰淇淋,而在高高的上空,高爽的九月的天空衬托着一团团羽毛般的卷云。
            


          IP属地:甘肃22楼2006-06-19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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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见过许多大鱼。他见过许多超过一千磅的,前半辈子也曾逮住过两条这么大的,不过从未独自一个人逮住过。现在正是独自一个人,看不见陆地的影子,却在跟一条比他曾见过、曾听说过的更大的鱼紧拴在一起,而他的左手依旧拳曲着,象紧抓着的鹰爪。
              可是它就会复原的,他想。它当然会复原,来帮助我的右手。有三样东西是兄弟:那条鱼和我的两只手。这手一定会复原的。真可耻,它竟会抽筋。鱼又慢下来了,正用它惯常的速度游着。
              弄不懂它为什么跳出水来,老人想。简直象是为了让我看看它个儿有多大才跳的。反正我现在是知道了,他想。但愿我也能让它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一来它会看到这只抽筋的手了。让它以为我是个比现在的我更富有男子汉气概的人,我就能做到这一点。但愿我就是这条鱼,他想,使出它所有的力量,而要对付的仅仅是我的意志和我的智慧。
              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木船舷上,忍受着袭来的痛楚感,那鱼稳定地游着,小船穿过深色的海水缓缓前进。随着东方吹来的风,海上起了小浪,到中午时分,老人那抽筋的左手复原了。
              


            IP属地:甘肃23楼2006-06-19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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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甘肃24楼2006-06-19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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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到舒服,但也很痛苦,然而他根本不承认是痛苦。
                  “我并不虔诚,"他说。"但是我愿意念十遍《天主经》和十遍《圣母经》,使我能逮住这条鱼,我还许下心愿,如果逮住了它,一定去朝拜科布莱的圣母。这是我许下的心愿。”他机械地念起祈祷文来。有些时候他太倦了,竟背不出祈祷文,他就念得特别快,使字句能顺口念出来。《圣母经》要比《天主经》容易念,他想。
                  “万福玛利亚,满被圣宠者,主与尔偕焉。女中尔为赞美,尔胎子耶稣,并为赞美。天主圣母玛利亚,为我等罪人,今祈天主,及我等死候。阿们。"然后他加上了两句:"万福童贞圣母,请您祈祷叫这鱼死去。虽然它是那么了不起。”
                  念完了祈祷文,他觉得舒坦多了,但依旧象刚才一样地痛,也许更厉害一点儿,于是他背靠在船头的木舷上,机械地活动起左手的手指。
                  此刻阳光很热了,尽管微风正在柔和地吹起。
                  


                IP属地:甘肃25楼2006-06-19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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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08:5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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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把挑出在船梢的细钓丝重新装上钓饵的好,"他说。“如果那鱼打算在这里再过上一夜,我就需要再吃点东西,再说,水瓶里的水也不多了。我看这儿除了鲯鳅,也逮不到什么别的东西。但是,如果趁它新鲜的时候吃,味道不会差。我希望今夜有条飞鱼跳到船上来。可惜我没有灯光来引诱它。飞鱼生吃味道是呱呱叫的,而且不用把它切成小块。我眼下必须保存所有的精力。天啊,我当初不知道这鱼竟这么大。”"可是我要把它宰了,"他说。"不管它多么了不起,多么神气。”
                    然而这是不公平的,他想。不过我要让它知道人有多少能耐,人能忍受多少磨难。
                    “我跟那孩子说过来着,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他说。"现在是证实这话的时候了。”
                    他已经证实过上千回了,这算不上什么。眼下他正要再证实一回。每一回都是重新开始,他这样做的时候,从来不去想过去。
                    但愿它睡去,这样我也能睡去,梦见狮子,他想。为什么如今梦中主要只剩下了狮子?别想了,老头儿,他对自己说。眼下且轻轻地靠着木船舷歇息,什么都不要想。它正忙碌着。你越少忙碌越好。
                    


                  IP属地:甘肃26楼2006-06-19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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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是下午,船依旧缓慢而稳定地移动着。不过这时东风给船增加了一份阻力,老人随着不大的海浪缓缓漂流,钓索勒在他背上的感觉变得舒适而温和些了。
                      下午有一回,钓索又升上来了。可是那鱼不过是在稍微高一点的平面上继续游着。太阳晒在老人的左胳臂和左肩和背脊上。所以他知道这鱼转向东北方了。
                      既然这鱼他看见过一回,他就能想象它在水里游的样子,它那翅膀般的胸鳍大张着,直竖的大尾巴划破黝黑的海水。不知道它在那样深的海里能看见多少东西,老人想。它的眼睛真大,马的眼睛要小得多,但在黑暗里看得见东西。从前我在黑暗里能看得很清楚。可不是在乌漆麻黑的地方。不过简直能象猫一样看东西。
                      阳光和他手指不断的活动,使他那抽筋的左手这时完全复原了,他就着手让它多负担一点拉力,并且耸耸背上的肌肉,使钓索挪开一点儿,把痛处换个地方。
                      


                    IP属地:甘肃27楼2006-06-19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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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甘肃28楼2006-06-19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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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飞机里一定感觉很怪,他想。不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朝下望,海是什么样子?要不是飞得太高,他们一定能清楚地看到这条鱼。我希望在两百英寻的高度飞得极慢极慢,从空中看鱼。在捕海龟的船上,我待在桅顶横桁上,即使从那样的高度也能看到不少东西。从那里朝下望,鲯鳅的颜色更绿,你能看清它们身上的条纹和紫色斑点,你可以看见它们整整一群在游水。怎么搞的,凡是在深暗的水流中游得很快的鱼都有紫色的背脊,一般还有紫色条纹或斑点?鲯鳅在水里当然看上去是绿色的,因为它们实在是金黄色的。但是当它们饿得慌,想吃东西的时候,身子两侧就会出现紫色条纹,象大马林鱼那样。是因为愤怒,还是游得太快,才使这些条纹显露出来的呢?
                          就在断黑之前,老人和船经过好大一起马尾藻,它在风浪很小的海面上动荡着,仿佛海洋正同什么东西在一条黄色的毯子下做爱,这时候,他那根细钓丝给一条鲯鳅咬住了。他第一次看见它是在它跃出水面的当儿,在最后一线阳光中确实象金子一般,在空中弯起身子,疯狂地扑打着。它惊慌得一次次跃出水面,象在做杂技表演,他呢,慢慢地挪动身子,回到船梢蹲下,用右手和右胳臂攥住那根粗钓索,用左手把鲯鳅往回拉,每收回一段钓丝,就用光着的左脚踩住。等到这条带紫色斑点的金光灿烂的鱼给拉到了船梢边,绝望地左右乱窜乱跳时,老人探出身去,把它拎到船梢上。它的嘴被钓钩挂住了,抽搐地动着,急促地连连咬着钓钩,还用它那长而扁的身体、尾巴和脑袋拍打着船底,直到他用木棍打了一下它的金光闪亮的脑袋,它才抖了一下,不动了。
                          现在我要再歇一个钟点,等我感到鱼稳定了下来,才回到船梢去干这事,并决定对策。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看它怎样行动,是否有什么变化。把那两把桨放在那儿是个好计策;不过已经到了该安全行事的时候。这鱼依旧很厉害。我看见过钓钩挂在它的嘴角,它把嘴闭得紧紧的。钓钩的折磨算不上什么。饥饿的折磨,加上还得对付它不了解的对手,才是天大的麻烦。歇歇吧,老家伙,让它去干它的事,等轮到该你干的时候再说。
                          


                        IP属地:甘肃29楼2006-06-19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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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杀死它只有用这个办法,”老人说。他喝了水,觉得好过些了,知道自己不会垮,头脑很清醒。看样子它不止一千五百磅重,他想。也许还要重得多。如果去掉了头尾和下脚,肉有三分之二的重量,照三角钱一磅计算,该是多少?
                            “我需要一支铅笔来计算,"他说。"我的头脑并不清醒到这个程度啊。不过,我想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今天会替我感到骄傲。我没有长骨刺。可是双手和背脊实在痛得厉害。"不知道骨刺是什么玩意儿,他想。也许我们都长着它,自己不知道。
                            


                          IP属地:甘肃30楼2006-06-19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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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鱼紧系在船头、船梢和中央的座板上。它真大,简直象在船边绑上了另一只大得多的船。他割下一段钓索,把鱼的下颌和它的长上颚扎在一起,使它的嘴不能张开,船就可以尽可能干净利落地行驶了。然后他竖起桅杆,装上那根当鱼钩用的棍子和下桁,张起带补丁的帆,船开始移动,他半躺在船梢,向西南方驶去。
                              他不需要罗盘来告诉他西南方在哪里。他只消凭贸易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和帆的动向就能知道。我还是放一根系着匙形假饵的细钓丝到水里去,钓些什么东西来吃吃吧,也可以润润嘴。可是他找不到匙形假饵,他的沙丁鱼也都腐臭了。所以他趁船经过的时候用鱼钩钩上了一簇黄色的马尾藻,把它抖抖,使里面的小虾掉在小船船板上。小虾总共有一打以上,蹦跳着,甩着脚,象沙蚤一般。老人用拇指和食指掐去它们的头,连壳带巴嚼着吃下去。它们很小,可是他知道它们富有营养,而且味道也好。
                              


                            IP属地:甘肃31楼2006-06-19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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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08:4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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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瓶中还有两口水,他吃了虾以后,喝了半口。考虑到这小船的不利条件,它行驶得可算好了,他把舵柄挟在胳肢窝里,掌着舵。他看得见鱼,他只消看看自己的双手,感觉到背脊靠在船梢上,就能知道这是确实发生的事儿,不是一场梦。有一个时期,眼看事情要告吹了,他感到非常难受,以为这也许是一场梦。等他后来看到鱼跃出水面,在落下前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中的那一刹那,他确信此中准有什么莫大的奥秘,使他无法相信。当时他看不大清楚,尽管眼下他又象往常那样看得很清楚了。
                                现在他知道这鱼就在这里,他的双手和背脊都不是梦中的东西。这双手很快就会痊愈的,他想。它们出血出得很多,海水会把它们治好的。这真正的海湾中的深暗的水是世上最佳的治疗剂。我只消保持头脑清醒就行。这两只手已经尽了自己的本份,我们航行得很好。鱼闭着嘴,尾巴直上直下地竖着,我们象亲兄弟一样航行着。接着他的脑有点儿不清楚了,他竟然想起,是它在带我回家,还是我在带它回家呢?如果我把它拖在船后,那就毫无疑问了。如果这鱼丢尽了面子,给放在这小船上,那么也不会有什么疑问。可是他们是并排地拴在一起航行的,所以老人想,只要它高兴,让它把我带回家去得了。我不过靠了诡计才比它强的,可它对我并无恶意。
                                他们航行得很好,老人把手浸在盐水里,努力保持头脑清醒。积云堆聚得很高,上空还有相当多的卷云,因此老人看出这风将刮上整整一夜。老人时常对鱼望望,好确定真有这么回事。这时候是第一条鲨鱼来袭击它的前一个钟点。
                                这条鲨鱼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当那一大片暗红的血朝一英里深的海里下沉并扩散的时候,它从水底深处上来了。它窜上来得那么快,全然不顾一切,竟然冲破了蓝色的水面,来到了阳光里。跟着它又掉回海里,嗅到了血腥气的踪迹,就顺着小船和那鱼所走的路线游去。
                                有时候它迷失了那气味。但是它总会重新嗅到,或者就嗅到那么一点儿,它就飞快地使劲跟上。它是条很大的灰鲭鲨,生就一副好体格,能游得跟海里最快的鱼一般快,周身的一切都很美,除了它的上下颚。它的背部和剑鱼的一般蓝,肚子是银色的,鱼皮光滑而漂亮。它长得和剑鱼一般,除了它那张正紧闭着的大嘴,它眼下就在水面下迅速地游着,高耸的脊鳍象刀子般划破水面,一点也不抖动。在这紧闭着的双唇里面,八排牙齿全都朝里倾斜着。它们和大多数鲨鱼的不同,不是一般的金字塔形的。它们象爪子般蜷曲起来的人的手指。它们几乎跟这老人的手指一般长,两边都有刀片般锋利的快口。这种鱼生就拿海里所有的鱼当食料,它们游得那么快,那么壮健,武器齐备,以致所向无敌。它闻到了这新鲜的血腥气,此刻正加快了速度,蓝色的脊鳍划破了水面。老人看见它在游来,看出是条毫无畏惧而坚决为所欲为的鲨鱼。他准备好了鱼叉,系紧了绳子,一面注视着鲨鱼向前游来。绳子短了,缺了他割下用来绑鱼的那一截。老人此刻头脑清醒,正常,充满了决心,但并不抱着多少希望。光景太好了,不可能持久的,他想。他注视着鲨鱼在逼近,抽空朝那条大鱼望上一眼。这简直等于是一场梦,他想。我没法阻止它来袭击我,但是也许我能弄死它。登多索鲨,他想。你它妈交上坏运啦。
                                


                              IP属地:甘肃32楼2006-06-19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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