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衍茂望着仁多观明近在咫尺,按后世标准也称得上英俊的脸,心头不安之感油然而生,强笑道:“都承过奖了。都承不仅武勋卓著,下官听闻,都承的功夫也是尽得昆仑派要义,早已是登堂入室,自成一家。下官这点微末本事根本不值一提。”
“颖超这是笑话我了,我这点三脚猫的本事,飞鹰走马还算凑合,若要下场较量,那可真是贻笑方家。听闻你今春还考取了进士?雍王殿下得一良材,戴世叔得一良子啊。且不忙说这些,兄长与我最是敬重颖超你这样的文武全才,昨日听说卫参政你们一行到了临安,兄长就要请你们一叙,只是官家未曾召见,不敢叫你们违了礼制。今日机缘凑巧,叫我先撞见了,说不得你们要与我去扰兄长一席。”说完,也不容推辞,左手拉了卫棠,右手拉了戴衍茂,便上马车直往涌金门驶去。
出了涌金门,便是一条可容八辆马车并排的大街,只是大街上极少行人,来往的多是下人打扮,间或有几辆马车,街两旁清一色的高墙明瓦,沿着街道一路排过去,似乎望不到尽头。马车沿街行了有一里地,忽见左侧多出许多马车来,不少青袍、蓝袍官员三三两两聚在马车旁议论,似乎在等着什么,随行下人们更是沿着墙根站成一排,气势蔚为壮观。戴衍茂抬眼一看,却是到了“海宁侯府”只见府门紧闭,门前马车虽多,但痰咳不闻,只偶尔有几声马嘶。仁多观明的马车也不停留,径直往西驶去,又行了约一里地,远远看见东头一座五楹大门,只有最西侧的小门开着,门前甚为寥落,不过三五辆马车。待近了一些,戴衍茂看清门前匾额上,写的就是“守义公府”。
转眼之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外,三人还未及下车,只见西边角门里男左女右走出两列下人来,到了门前分两边如雁翅一般站好,从门前到阶下,足有三十余人。稍过一会儿,门内走出一位虎背猿臂的中年人,还未走近,便已听到他洪钟般的声音:“下人通报来迟,卫世叔幸勿见怪啊!”话音刚落,大步走到刚下马的卫棠面前,一个躬身下去:“小侄观国给卫世叔见礼了。”卫棠扶之不及,只好也是一个长揖下去。仁多观明看在眼里,忙打圆场道:“虽是与卫世叔多年未见,兄长也别只顾在这里作揖,看看可还认得颖超贤弟?方才马车上我与颖超聊得极为投缘,贤弟端的是世间的奇男子,二哥必定也会引为知己的。”说罢,拉着戴衍茂的手走到仁多观国面前。戴衍茂此时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仁多观国,只见脸方额宽,剑眉高耸,乌亮长须挂到胸前,两只手指节宽大,老茧隐约可见,显然习武多年。看到他一双眸子如鹰眼一般先瞥了一眼仁多观明还与自己握着的手,随即朝自己脸上看来,戴衍茂不敢再打量,忙挣开仁多观明,上前行子侄礼,不料话未出口,又被一把托住。戴衍茂深知,这次与方才不同,便宜妹妹就要嫁给人家的儿子,自己的辈分铁定是小了一辈,与仁多观明或许还能用计蒙混过去,眼前这一拜却是无论如何都少不了的,于是肩头腰间一同用劲,要做足这一礼。岂料仁多观国单手用力,仍是气定神闲地托住了他,嘴上还回话道:“颖超贤弟如何这般多礼?听闻你武功高强,有戴世叔当年风采,某与三郎一样,都是好武成痴,贤弟可千万不要藏私啊!”。戴衍茂听完心中不忿,也是年轻人心性发作,暗中运起十成力道,定要与仁多观国见个高下。此时便是卫棠全然不会武功,也已看出两人较上了劲,忙上前解劝:“仁多贤弟,我在雍国便听闻你府上有个微澜亭,可以远眺西湖全景,今日可能叫愚兄一开眼界啊?”说话间,仁多观明早已上前使巧劲分开了两人。仁多观国向卫棠一抱拳:“卫世叔有命,小侄自当遵从。”众人一行便从西边角门进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