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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水化丑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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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紫微斗数里的星曜定名,确实与其星象作用有关,但冠称凶星或煞星的,却不可直译为凶神恶煞,因其基本星象与好或坏无关,而是在于其功能较威猛刚硬或突梯巧变,难以控制捉摸,使人生旅程倍尝艰辛。

  不过"无煞不称奇",往往在挫败转折中将会有更多的收获。

  ^^^^^^^^^^

  有一古老的传说,因为太过古老,逐渐为人们所淡忘,除非有缘瞧见那外表已然斑驳得难以辨识的羊皮书,才能一窥究竟。

  ˉˉ煞星聚,

  ˉˉ祸殃兴。

  ˉˉ非识世,

  ˉˉ腥风掀。

  由书中依稀可辨认出这四句,然其语焉不详,且下文全然看不清,令人存疑。

  但久而久之,连这本羊皮书也已然失传。

  ^^^^^^^^^^

  紫微斗数中共有一百多颗星曜,其中甲级星曜有三十颗;分别为十四颗主星、六颗吉星、六颗煞星、另有四颗化星,其余分别为乙、丙、丁、戊等四级。

  甲级星曜对人世影响最大,话说商时商纣之所以为虐,主要缘于煞星影响甚剧,还有夏桀、秦始皇……等,皆因煞星不捺久居于无所事事、平淡无聊的天庭,偶一偷游人间所致的祸端。

  天帝在莫可奈何下,拆散这六位从小一起长大修成、比亲人还亲近的煞星,六人一怒之下,自贬于人世,扬言若在人间相聚,必掀起一段连天帝也阻止不了的祸患。

  在天帝刻意的阻挠下,六星一直无法再聚,一直留于人世受尽一世又一世的疾苦,以磨去他们的厉气、怨气。唯一的缺憾便是还未能教他们懂得情与爱。

  若是懂得,相信他们必不会再只因一时兴起而为害苍生了吧!

  而这一生一世,他们能否懂得?

  也许只能问上苍吧! 


1楼2006-06-16 17:16回复
    第一章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挤在山中一隅嬉戏,在师父的一声令下,全部回到院子里排站好。师父带来一个白白净净、有着精致小脸蛋的娃儿,一群小孩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娃儿,想摸又不敢摸,怕自己脏兮兮的手会弄脏他。

      "他是我新收的徒儿,你们这些做师兄的可得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是。"

      待师父训示完,一群小孩围着小娃儿问东问西的;初到的小娃儿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大师兄于是提议让小娃儿去他们的秘密基地。

      到了溪水边,大伙儿玩水玩得相当尽兴,炙热的大太阳让小娃儿也忍不住想学大哥哥们,下水去碰碰清凉。

      "水儿,你在做什幺!"

      大师兄一喝,小娃儿惊得止住动作,双手拉着衣摆,僵住身子,一双乌溜溜的眼含着晶莹的泪珠,眼看着泪珠即将滚落。

      "大师兄,别那幺大声,瞧你将水儿吓的。"

      年纪和小娃儿最相近的六师兄站在小娃儿身边,想安慰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因为他怕轻轻一碰小娃儿,他便会被粗鲁的他给碰碎了。

      "水儿,别哭,哎哟!我不是要骂你啦……"师弟们纷纷怒目看向大师兄,他顿时手足无措。

      "对呀,水儿,大师兄的嗓门本来就比较大,他绝不是要骂你,如果他敢骂你,别怕,还有二师兄在,我们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对,还有三师兄!"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就怕小娃儿眼里的泪珠滚落。

      "水儿……"

      大伙儿将大师兄推向前,要他向娇滴滴的小娃儿道歉,玩得浑身又是土又是泥的他,紧张得频频用手拭汗,却将脸抹得更黑。

      "水儿,你和我们不一样,不可以随随便便在人前脱衣服……"

      "对!"一旁的师弟忙着附和,因为他们刚刚瞧见小娃儿想和他们一样当众脱衣服,才正想阻止时,大师兄就先开口了。

      "为什幺?"忍下泪珠却藏不住浓厚的哭腔,小娃儿首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令人听了好喜欢。

      "记得喔,不可以让人瞧见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一旦被瞧见了,就表示你得和那个人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也不能分开,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喔!"

      "永永远远?"

      "就是只要活着,就得一直在一起。"

      "嗯。"虽然不懂究竟有什幺不一样,但深信不疑的小娃儿将大哥哥们的叮嘱牢记在心底。

      而他的师兄们在日后发现他的真实身分时,却也忘了将这份叮嘱修正,于是错误便留在小娃儿的心底深处,一直到……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小娃儿很快的长大成人。在一个晴朗无云的好天气里,他首次和三位师兄一同下山见识所谓的江湖。

      一群人坐在荒野间难得一见的茶肆里,当然想好好休息一下,喝杯水再出发。

      "水儿,待会儿上去便是鬼山,那儿树木繁密,山势险恶,你可得跟紧点,知道吗?"

      "是,大师兄。"虽不明白大师兄萧邦为何只叮嘱他,但名为甘劭之,乳名唤水儿的少年乖巧地点头。他对似亲兄长的师兄们一向言听计从,从不曾质疑过他们的话。

      "放心好了,大师兄,我会牵着水儿的手。"和水儿年龄最相近、排行第六的舒伯特拍胸脯保证,他亲昵地搭着甘劭之的肩。

      "六师兄,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家牵。"甘劭之忸怩不安的说着,他已长大了,若还让人牵着带路,岂不丢脸?

      青涩的水儿,迫切希望能马上长大成人。

      "喔?是吗?不知是谁上回说要去陈伯伯家,却走到另一边的刘姥姥家?害大伙儿找不到人,担心不已。"

      "噢!那回是因为有一只蛾太美丽,为了找它,一时……"

      "竟怪到无辜的蛾身上,啧啧,你这样不行喔!"蛾?美丽?恶……一想到它身上的毒粉,舒伯特就起鸡皮疙瘩。

      "不行喔……"排行第五的白辽士平时虽不太爱说话,但每逢逗小师弟时,他总不忘参一脚,因此常为自己惹上不少麻烦。

      "五师兄、六师兄,我没有怪它啦!只是走到一半时,看到它漂亮的花纹,就忘了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甘劭之解释道。
    


    2楼2006-06-16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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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1 08: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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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没怪它,可怜的蛾!"

        "六师兄。"

        "好了好了,别逗水儿啦,咱们该出发了。"萧邦适时的开口。

        "嗯!"水儿马上回答,感谢地望着替他解围的大师兄。

        "大师兄偏心。"

        "你说什幺?亲爱的六师弟?"萧邦语带威胁的抬高下巴,眼睛睨视着舒伯特,明知故问的说着。

        "没有啊!我有说什幺吗?对了,咱们不是要赶路吗?快走吧,迟了,可是会遭师父责难的。"舒伯特率先往前冲。

        萧邦见状,一个劲儿的摇头,这小子,明明已先警告过他,这里的山势险峻,足下得多加留神,他偏偏冲得那幺快?啐!原本只想带水儿下山见见世面,不料多了个死皮赖脸的跟班;还不是师父受不了他的烦人,于是将他丢给他,害他和五师弟得多照顾一个人,真是麻烦。

        "老六!慢点!"

        萧邦追上去抓住舒伯特,白辽士则留在甘劭之身旁,一行人一同前往令人生惧的鬼山。

        ^^^^^^^^^^

        一行人穿梭于茂密的森林里,由于植物生长甚是蓬勃,不熟悉地势的四人走得颇为艰辛。

        "水儿,小心有坑洞!"带路的萧邦没看清楚前方的路,被掩盖住的坑洞绊倒,为师弟着想的他,大声的叮咛着。

        "啊……"想不到甘劭之仍是跌倒在地。

        "嘻嘻!"白辽士及舒伯特一同窃笑。

        "水儿,不是要你小心点吗?"萧邦忧心的斥道。

        "没事没事,我只是跌倒而已……"甘劭之爬了起来。

        四人继续走着,来到更为陡峻的崖边,山势忽而往上,勿而急下,四人各自忙着和在险恶中仍努力生存的藤蔓一较高下;既然此地的树和草都能活下去,没道理生为万物之灵的人们不能登上同样的高度。他们努力地走着,疲惫的身心已取代了原本轻松的情绪,他们专心一意的走着,没发现其中一人又因为这大自然之美而分神,跟丢了前面几个人,但他仍不自觉地一直往前走,一直到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大师兄,这株草好漂亮喔!"咦?等不到响应。

        "大师兄?五师兄?六师兄?"

        甘劭之得不到响应,心想自己可能又因为贪恋美景而落后,因此更加紧脚步,不敢再把视线往两旁瞟。

        "啊……滚粪虫。"

        甘劭之的自我约束又再度被眼前美丽的事物破坏得荡然无存,他追着虫儿、枯叶、蒙菌、蜘蛛网、石头……在认定自己走的方向是对的之后,他很努力地移动双手、双脚,岂知愈走离亲爱的师兄们愈来愈远。

        ^^^^^^^^^^

        不同的时空总有不同的故事正在产生,原本应该没有交集的故事偏偏又因某个转折巧合的交会了。

        一般人绝对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在这山势险恶、被人命名为会夺人魂的鬼山上,本该杳无人迹,但却有人独自隐居在此。

        天未明,只露出些微的晨曦,陀罗再次被纠缠他长达已数年之久的梦魇惊醒。

        哈哈哈……又是李烨儿临死前凄厉的笑声。

        走至水缸用冰冷的水洗脸,欲唤醒神智的陀罗,不经意地瞧见水中的倒影,一条丑陋狰狞的长疤自右眼上方横至左耳根;那伤险些夺走他的视力、他的性命,更甚者,它夺走了他所有的一切。

        陀罗愤恨的将平静的水面打乱。他开始练武,一招一式,结结实实,稳扎稳打,一遍又一遍。

        唯有此刻他才能稍稍忘掉令他憎恶的一切,所以他拼命地练着,一次又一次。

        "你为什幺就是不肯爱我!"

        "哼!"

        "你开口说话啊!别以为你都不吭声就没事了。"

        陀罗使一招回龙剑式,想甩开心里的杂念。

        "哈哈哈!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你休想娶除了我以外的女人!"

        "你下药?"

        "不这幺做又如何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瞧,这崖下便是你我长眠之处。"

        "就算要死,我也不愿和你这卑鄙的小人一起死!"

        再使一招夺珠剑式。

        "啊……"一股腥红热了他的脸……

        "纵使下药也敌不过你,算我学艺不精……唔!但我就不信有哪个女人会要你……我要你每当看见你脸上又丑又长的疤,就会想起我,哈哈哈……"
      


      3楼2006-06-16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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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我要……"

          "要什幺?"为何这句"我要"让他骨头都酥麻了?

          "我要以身相许!"终于说出来了。

          "什幺?"这句话让陀罗惊吓得自"椅子"上跌落。

          甘劭之低垂螓首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还有还有……你要负。"

          "我不记得曾做过什幺需要负责的事。"陀罗吼道。

          甘劭之含情脉脉的一瞥,陀罗心一怔。

          "对了,我……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水儿,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如此唤我。"啊!好羞人。"你呢?"

          最亲近的人?仅隔一夜他便升格了,他未免太单纯、太没防人之心了吧?或者他只是脑子坏了?但看起来又不像。

          "你呢?"甘劭之得不到答案,眼里的水气蓦地增加了。

          "陀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就是受不了他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煮了一些山菜,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甘劭之羞怯的说着。

          陀罗这才注意到被遗忘在一旁的菜肴。他以叶子为盘,上面盛满了许多野菜,味道不知如何,但色泽……那黑成一团的东西,能吃吗?

          "滚,我这儿不欢迎你。"不看,他不想看他的眼。

          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甘劭之努力地深吸一口气。"是不欢迎我,还是不欢迎任何人?"

          陀罗虽听见他音调里的悲伤,仍不回头。"只要是人我都不欢迎。"大手挥落甘劭之精心烹煮的菜肴,他张大嗓门道:"我下午回来时,你若还在这儿,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看着满地的狼藉,甘劭之虽为食物心疼,但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并不灰心,事情原本就不能尽如人意。他强打起精神,为了心中的他继续努力。

          ^^^^^^^^^^

          陀罗满心愤恨昔日的清幽被打扰,但此刻他的眼睛却散发出与平日不同的光彩,而这份迥异的变化全来自于他的怒气,这让他全身上下似乎都充满生气。当然这些微妙的变化,已失去理智的陀罗并未发现,他只是下定决心,回去时若是再见到那间破屋,铁定拿它来练浑元神功。

          "终于找到你了,这片山林这幺大,我好怕又迷路了。"甘劭之手提自制雕刻的木篮,阵阵香气自其内飘散出来。

          没有注意到陀罗欲喷火的视线,兴奋的廿劭之忙着展现自己的精心杰作。

          "我早上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

          混和着浑厚内力的巨吼,震得出摇地动,鸟儿惊鸣,而当事者甘劭之却睁大眼睛,一头柔顺的秀发随风飘扬。长长的羽睫无辜地眨着。

          "好厉害啊!"甘劭之不畏惧反倒钦佩起他来。

          他的行为让一向自诩健壮的陀罗又开始头疼,他告诉自己要捺住性子。

          "水儿,是谁先来这鬼山的?"

          "当然是你。"

          "先来先赢,此山为我所有,你可知道?"

          "嗯。"他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甘劭之很高兴的蹦跳着,张大的眼里满是雀跃之情。

          "既然此山属于我所有,我不欢迎任何人来此,请你离开。"

          可是,心思早已转移到地上奇形怪状石子的廿劭之显然并未听见。

          "水儿。"陀罗不耐烦的又唤一声。

          "咦?我只是觉得那颗石头好特别,侧边还长了青苔,真是好看……对了,你肚子饿不饿?我采了些山蕨及一些扁核桃,做了……啊!"

          陀罗大手一挥,将甘劭之花了一整个早上辛苦采集且烹调好的食物打翻,背转过身体示意着拒绝,不看那会让他动摇的可怜眼神。

          "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甘劭之将沾满泥土的食物一一捡回篮里,欲言又止,深深的望了一眼高大绝情的陀罗,默默的离去。

          他的沉默勾起陀罗心底一丝丝的歉疚,他并不愿意为了他而牺牲掉昔日的宁静;更甚的是他不愿被打扰,他平静的心湖再也不愿为谁而起波澜。

          ^^^^^^^^^^

          这下任谁的脸皮再厚,也禁不起自己的心血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无情的摧毁吧?

          坐在树上,手持小刀及圆木的陀罗发现自己迟迟未下一刀,干脆作罢,走回自己的木屋。

          踩着脚步往归途走去,果不其然,小屋已恢复往日的平静、没有人气的静谧,看不惯自己的房屋旁竟多了一间扭曲的木造物,陀罗闭上眼,凝气、出掌,那栋破屋应声而塌,毁于一旦。
        


        6楼2006-06-16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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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屑尘土逐渐散去,陀罗睁开眼,赫然瞧见飞扬的尘土中渐渐出现一道纤细的人影。

            "你……"

            他竟然还在,而且还是待在方才被他毁去的屋里,他没事吗?

            "我没事,只是有点吓一跳。"彷若响应了陀罗的担忧,甘劭之回答他,没有谴责的意味。

            "谁教你不离开,我不是要你滚吗?"陀罗的吼声让落定的尘埃再次扬起。

            羽睫轻颤了下,一双灿亮的明眸又再度出现水气,陀罗故意撇头不看,怕自己刻意冷硬的心会有软化的趋势。

            "我……还好我有先将饭菜端到外面,这样你才不至于饿肚子,哈哈……"甘劭之干笑了两声化解紧张的气氛,但他笑得有些僵硬。

            "不管你再煮几次我都不会吃的。你厚着脸皮纠缠一个男人,这算什幺?滚!"他的大手一挥将食物企扫落地,冷硬的斥喝自面具后传出。

            温热的水珠滴至溅到汤汁的脚边,甘劭之再度默默无言的将四散的食物捡起。他的额头不断冒出涔涔的冷汗,他的心被伤着了。

            ^^^^^^^^^^

            轰隆隆!远山的雷鸣渐近,恐怕又是雷雨交加的夜,陀罗心中有些忐忑,他会被雨淋湿?有没有地方睡?有没有地方躲避山林野兽?

            "可恶!"陀罗硬是狠心地停住自己走向窗台的脚步,不去看他便事不关己,反正不知道事情的发生便不是他的错。

            甘劭之经过短暂的悲伤后,见天气转变,忙着重建屋舍,想用忙碌的工作藉以忘掉心伤。此刻的他又如初到此地时,搬来一根又根的大木头,用愈来愈熟练地技巧搭建房屋,他心想也许以后还可以帮师父、师兄们盖房子呢!

            "师父……"

            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甘劭之忙挥去泪痕,继续努力,这夜又是一个无法成眠的夜。上天彷佛要考验他的诚意般,又降下一阵滂沱大雨,增添他的辛劳。就在他盖好的同时,而却骤停,天空露出明亮的星芒,映着他澄澈的眼眸。

            既然睡不着,甘劭之便去采摘唯有夜晚才会开的花,以及雨后才会冒出的笋,想为心中总是带着一对忧郁眸子的人张罗食物。

            他怒喝的拒绝他却又带着不舍的眸光,骂他却又不敢直视他的眼,毁了他的精心杰作却又有道不出的歉疚,为何?

            这夜,杂乱的思绪在脑中翻转着。不知不觉中天色渐亮,他告诉自己要振作起精神。

            片刻后,明朗的表情重现甘劭之清秀的容颜上,他不是那幺轻易使被打倒的人。

            ^^^^^^^^^^

            接下来的数日,同样的情形一再地重复,陀罗由一开始的狂怒姿态转变为视若无睹,无视于甘劭之的嘘寒问暖、精心烹调的菜色,以及窗明几净又一尘不染的屋子……

            甘劭之不屈不挠的精神,完全无视挫败的痛苦,他努力的付出,想为陀罗奉献一切的初衷至今未变,甚至为了改变他紧绷的嘴角,他自在月夜立于他的窗前吹叶笛、吟诗曲,虽然有些难以入耳。

            方自外头回来的陀罗发现甘劭之坐在他的屋前,身旁有两份冒着白烟、热腾腾的晚膳,而他正吃着的是中午被他漠视的那份餐点。

            两份?不只……瞧那份量,盘中食物迭得高高的,而他竟然一次吃数份,而且已经持续将近一个月了,他却是一点也没变胖。

            "啊!你回来了。今天的主食是白玉蕨,有清肝降火的功能,搭上清蒸银虹鱼,有增添功力的效果。你尝尝好吗?"

            白玉蕨生于深谷峭壁上,百里内难得见上一株;银虹鱼则产于湍急的瀑布下、深湖中,他不是不会泅水吗?

            陀罗早就注意到他那日渐增添的新伤,只是强迫自己视而不见,而那日增黑圈的眼眶,以及不再红嫩的唇瓣,全是为了寻找新食材所致,因此若要他再和以前一样将它打翻或踩毁,他办不到;因而他选择漠视,可是他的决心正日渐薄弱……

            "你的手怎幺了?"陀罗不经意地问。

            他注意到他手上裹的布条,他好高兴。甘劭之展露清丽的笑靥,教人看了为之炫目。"没什幺,都怪我不小心,太笨了嘛……"

            一怒之下,陀罗粗暴的一抓,虽听见他的呼疼,但他仍将不懂爱惜自己的家伙抓进屋内,他猜测他肯定是为了趁新鲜烹煮而置伤口于不显,否则血丝也不会渗出随意扎上的布。

            "等等,先别管这个,白玉蕨不趁热吃会变黑变苦,会吃不下去的……"

            "你闭嘴。"都什幺时候了谁还管吃的!

            "不要。"甘劭之拒绝道。

            "再不闭嘴我就将你绑起来。"

            "可是……"

            "嗯?"锐利的眸子虽藏于面具之后,却仍掩不住噬人的厉气。

            "我再说一句话就好……"他以眼角偷觑,怕陀罗当真将他五花大绑。

            陀罗以下巴瞪人。

            "你答应吃清蒸银虹鱼,我就答应让你医治。"甘劭之快速的把一句话说毕,他怕自己没有勇气再重复一次。

            "好。"遇上固执可比顽石的他,陀罗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

            陀罗拆下布巾,洗净了白皙的藕臂上那触目惊心的撕裂伤,气他怎幺不好好的照顾自己。他略显粗鲁地为他上药,再于伤口处裹上整齐干净的布条。

            "好厉害喔!"

            又是崇拜的目光,他怎能如此全心全意的对他?能持续多久?一年?陀罗暗忖。

            甘劭之爽朗的语调打断陀罗的思绪:"糟糕,白玉蕨真的变黑了啦!没关系,银虹鱼温温的还是很好吃……咦?"

            陀罗默不作声,坐到摆放变黑的白玉蕨位子前,端起饭碗吃了起来。他虽没批评难吃也没赞美好吃,而冰冷的面具下仍是一副见不着表情的样子。

            但光是如此,甘劭之就觉得好幸福。

            他坐在陀罗身旁,为他拔去鱼刺,忙着为他夹菜;而不论碗里的茉被他迭得多高,陀罗都迅速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吃完。乐极的甘劭之胃口大开,吃得比陀罗更多,直到他发现早已吃饱的陀罗惊讶地看着他,才停下筷子打了个饱嗝。

            "嘿嘿……"好害羞。


          7楼2006-06-16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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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定心,心定,眼观鼻,口观心……练武之人每日必作的修课——打坐运息。

              陀罗日积月累养成的习惯因这不速之客而断,因为每隔不到几个时辰,他就会察觉有人躲在一旁的树丛偷看,或是冒出来问:"要不要吃点心?"、"正餐的时间到了,要不要吃?你不吃我就不走。"、"喜不喜欢?好不好吃?"……

              啧!那小子之所以最常关心他有关吃的问题,还不是因为他本身便是一个食量大的人,他的食量恐有他的三倍之多。每天煮了像山一样高的食物,先前他没吃那小子竟全部吃光;后来他愈来愈硬不下心拒绝,加上他若再不进食,身子肯定会撑不了多久。于是他开始吃他准备的三餐,而那小子的食量依旧未减,他真不知道那幺瘦的身体如何装得下那幺多的食物?

              打坐求静,偏偏愈生心愈乱,究竟为何而乱?

              陀罗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是何缘故了——那小子今天没来吵他。

              将近两个月来他每日风雨无阻的为他送饭,害他不小心已习惯了他的存在。而今天却还未见到他,难不成他又去危险的地方找食材?受伤?生病?遇难?跌落山谷?溺水……

              陀罗愈想小愈乱,脚步不自觉的往回走,不安的心情让他越走越快。

              他急急忙忙的冲回屋里,只见摆了满桌色相不佳的菜肴,独不见那会先行偷吃的人儿。

              "人呢?"陀罗冲到厨房,总算找到正在里头大块朵颐的水儿。

              甘劭之被不该会冲进来的人吓到,塞满口的食物便在喉咙,一时气不顺的难以呼吸,他拼命地拍打胸膛,便住的食物仍是牢牢地卡在喉咙。

              "咳……咳咳……"

              陀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情形似乎只有无奈足以形容,一个俊秀的可人儿吃相难看也就算了,还会将自己噎住;瞧他愈来愈惨白的脸庞,陀罗摇摇头,在他背上一击,

              "咳咳!谢谢,你怎幺会这幺早便回来?"

              "怎幺。我不能早一点回来?妨碍你偷吃了。"原来他的食量不只他的三倍,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吃得更多,他想到了另一种逼退他、又不至于浪费体力的方法。

              "嘿嘿……"偷吃被发现,甘劭之有说不出的差窘。

              "想和我一块儿用餐吗?"

              "耶?"甘劭之睁大的眼睛闪闪地发亮。

              只是丢了一点点甜头,一丁点响应,便能使水儿彷若得到天大的恩赐般,他值得他如此的对待吗?陀罗发现自己的心开始动摇,他不乐见,相当不乐见。

              陀罗的手伸向他沾满饭粒的脸颊,两人虽是短暂的接触,却有股奇妙的波动漾了开来,两人不由得一怔。

              "瞧,这是什幺?"陀罗率先打破诡谲的沉默。

              "饭粒。"甘劭之差得赶忙低头将脸上其余的饭粒全抓下,送进口中。

              陀罗再次摇头,模样秀气的人儿为何动作如此粗野?他是怎幺长大的?

              "我想和你一起用餐。"像是怕陀罗改变决定,甘劭之拉着他的衣摆,眼里充满期望。

              "我这人一向坚持己见,凡是有不顺眼的人事物是非得摒除不可,否则我会吃不下,睡不好……"

              "所以?"甘劭之愣愣的问道。

              "我出身于豪门世家,自是看不惯粗鄙芥夫的习性,吃饭时不可狼吞虎咽、衣衫不整、发鬓纷乱、举止不雅、口出秽言、脏乱不洁……"

              除了口出秽言之外,他好象什幺都有。甘劭之愈听面色愈是沉重。

              "我改,只要你要求的,我全都改!"他双手忙不迭地梳理头发、拉整衣物、拭净脸上的油渍,甚至转过身将可能黏在牙缝间的残渣剔去,他再转过身对陀罗展现出最有诚意的笑容。

              "虽然我并不欢迎任何人来此,但一个多月以来,我算是被你的诚挚所感动,但原则仍是原则,要我改变实在是不可能。谈个条件好了,即使我并没有抱持多大的希望……"

              甘劭之打断他,"只要能让我留下来,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首先,你的吃相。"

              "噢。"他下意识地双手抹着两颊,不知还有没有黏着什幺东西?

              "不能再有饭粒菜渣黏在脸上、吃饭喝汤不能出声、饭菜不能掉落、每一口都要嚼二十下,否则就请你离开。"
            


            8楼2006-06-16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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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心愿何日才能达成?

                "笑什幺,没有我的命令也不准笑。"

                "这幺霸道?"甘劭之又笑了笑。

                "你又笑了。"

                "没有,我才没有。"甘劭之隐忍住笑意。

                "你有,我说有就是有。"

                陀罗从方才到现在都不曾稍稍远离他腰间的大掌,蠢动着搔他的痒。

                "哈,停……住手!哈……好痒好痒。"甘劭之左闪右躲,想避开大手的攻击,但徒劳无功,只能不住地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说,不说我就不住手。"

                "说什幺呀!哈哈……住手……"

                "还不快说。"

                究竟要他说什幺?甘劭之用力想、使劲想。

                "我绝不离开,除非你不要我了。"是这句话吗?

                笑得绯红的两颊像极了红通通的蜜桃,诱人想咬上一口;他喘息的红唇一张一合的,似乎暗示着他无限的情意……

                抵不住诱惑的陀罗,在酒精的作用下,原本倍受压抑的本性顿时表露无遗,他顺应着本能缓缓的移动手掌,在水儿蛮腰处的手掌抵着他的后脑勺,将他俏丽的脸庞缓缓压近。

                "陀罗?"承受不住这充满魔性的眼,甘劭之迷失在他深遂如洪潭的眸里。

                两唇相触后,震撼两颗急速跃动的心,心跳声与心跳声交会、重迭着,形成奇妙的音律。

                "永永远远长相厮守,不离不弃。"甘劭之深情的说着。

                "嗯……"

                "陀罗。"甘劭之轻唤,却唤不起陀罗的响应,总该不会睡着了吧?

                陀罗巨大的身形全部压在他略微单薄的身上,甘劭之拥住陀罗的背,呼吸虽有些困难,但他愿意承受这番重量,他心甘情愿。

                原来这就是人家说的情、说的爱,不离不弃,厮守终生,嘻!他想,这就是幸福。

                ^^^^^^^^^^

                再甜芙的梦也终有醒来的一日,如同可怖的梦靥般,

                陀罗很久没睡得如此安稳,手里抱着教人心安,暖度、大小适中的枕头,和早起的鸟儿一同醒来。饱足的休息,让他觉得身心无比的轻松,

                长长的羽睫轻颤,眼睑的后头是一双黑向分明的瞳眸,陀罗不明白为何面前也有一对若新月般弯弯的眉睫。

                陀罗眼一眨,再眨……

                "喝!"

                他认清手里抱着、依偎着的温暖是水儿时,他震惊得连忙起身,一个脚步不稳竟跌下床,他引发的巨响吵醒了睡得正香甜的水儿。

                "早。"一张开眼便能见着心仪的人,甘劭之笑得羞怯又幸福。

                "你怎幺……会在我的床上?"喉咙干涩得难以成音。

                "是你……"甘劭之害臊的说着。

                "我带你上床的?那你……我……我们……有没有……"

                "有没有什幺?"纯净明亮的大眼直视着陀罗,水汪汪的媚眸好不吸引人。

                噢……该问的还是得问,陀罗下定决心……他从未和男人做过,但男人和男人真的也可以……

                "咳!我有没有对你怎样?"

                "你……你……"教他怎幺说得出口?

                半坐起身的甘劭之前襟大敞,因为他的衣物滑落而露出曲线柔美的香肩、微微凹陷的锁骨,这引人遐想的画面,那被子下的胴体是否也……

                "我、我……"

                你?我?究竟如何?陀罗简直想大叫。

                "我……我……我去煮早点。"语罢,甘劭之逃命似地向外冲去。

                "水儿?"叫不回仓皇逃跑的身影,陀罗注意到他上半身的衣物虽然不整,但下半身还是有穿的!吁……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偏又有些可惜。

                ^^^^^^^^^^

                "嗯……你……你出去好吗?"

                一向独占别人家厨房的甘劭之,因为主人的出现而倍感不自在。

                陀罗不说话、不出门,啥也不做,只是用高人的身体占据厨房的唯一出口,他直盯着水儿看,给予他极大的心理压力。

                陀罗不予理会的耸耸肩。继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方自充斥着陀罗阳刚味道的房间逃出,来到这五味杂陈的厨房。想藉此冲淡鼻息间惹得他心跳的味道。想不到不断散发那股教人窒息的麝香味的主人,竟亦夕亦趋的跟着他来到厨房,害他心有旁骛,无法专心料理食物。

                咚咚咚!菜刀继续落在砧板上,却失去了平日的节奏,显出他笨拙不已的姿态。

                "啊!"青菜剁成两半,原本该在甘劭之手指的另一半,不知何时竟掉在地上,滚到陀罗脚边。

                陀罗面无表情地捡起。

                没戴面具的陀罗,一开始以为水儿低着头不敢看他,是因为怕伤了自己的眼、吓着了自己。但当他走到他的眼前想要取回那半颗菜时,他看到连手指头也羞红的他,陀罗这才真正相信,他并不介意自己那被毁的脸庞,呵,多特别的人啊!

                "谢谢……啊!"欲拿回半颗菜时,手指却不经意地接触到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莫名的震撼荡开,让甘劭之惊得拿不稳它,又再度掉落,他弯下腰欲捡起来时,却又撞到想帮他捡起的陀罗,咚的一声,好清脆响亮。

                "对……对不起…….我……"甘劭之又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那笨拙的模样,让陀罗觉得有趣极了,他继续以他锐利的鹰眼给予他沉重的压力。

                甘劭之欲洗菜时。水瓢一捞,不但没洗着菜。反倒是泼了自己一身的湿,看了仍伫立在原地、表情木然的陀罗一眼,他不放弃地又洗,终于在泼得自己湿渌渌之后将半颗的菜洗净。他转向砧板,继续奋战,

                他努力地切剁,希望自己不要再出糗,让陀罗以为平日的他便是如此地笨手笨脚。因而怀疑起他的手艺;可惜他专心一意的避免出错,却没注意到有阵烧焦味传出,待他发现时,他加了五谷的米粥已成了焦黑的锅巴,前功尽弃。

                "啊,焦了,好烫……"

                想将锅子拿离火源却烫着了手,他的手吃痛地赶紧放开,热烫的锅子竟掉落于地,烫着了脚背,滚了一地的墨黑锅巴,终于落定于摆放着蔬果的架子下。总算捡到锅子的甘劭之,一抬头又撞到桌角,撞痛了他的头,更撞倒了架上所有的食物,掉了一地滚上黏着黑锅巴……

                "哈哈哈……"

                陀罗一张木然的脸终于忍不住地展开笑颜,他张大了嘴哈哈大笑。

                "陀罗,你出去啦!"

                甘劭之恼羞成怒的将伫立在门口的陀罗用力地推出门外,轻掩上门:然后再踹上几下泄恨,转过身来面对一屋子的乱。


              13楼2006-06-16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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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太会吃了吧!"

                  "嘿嘿……"虽然笑得尴尬,但甘劭之的大眼仍直盯着他手中完整的饭团。

                  "瞧你那副馋相。"陀罗将饭团递给他。

                  甘劭之在咬了一口之后,忽然想到,"你都没吃耶……"

                  "没关系,第一,我不饿;第二,我不想因为一颗其貌不扬的丑饭团而被人憎恨。"

                  "什幺嘛,我才不会因为一颗饭团憎恨别人呢!"

                  甘劭之咬了一口后,犹豫片刻后,将大饭团一分为二,将较大的一半递向陀罗。"给你。"

                  "不用。"

                  "我说给你。"

                  "我说不必了。"

                  "我说给你就是要给你,"甘劭之的音量不自觉地加大,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陀罗的嗓门更大。

                  "我不管。"

                  甘劭之将自己的那一半饭团塞入口中,嘴旁还黏了一堆饭粒,他再将另一半强硬地塞给陀罗,他伸手挡下;甘劭之又攻之,再挡,再攻,竟演变成一番武力比试。

                  "咳!"半颗饭团梗住,甘劭之最近常惨遭异物梗住了咽喉。

                  "怎幺?装死是没用的。"

                  "嗝……"

                  "起来,我不会上当的,水儿?"陀罗向前查探,觉得有些异样,"水儿,水儿!"他焦急的呼唤,摇晃着水儿瘫软的肩。

                  突然,甘劭之的手举高,将另一半的饭团硬生生的塞入陀罗的嘴里;陀罗睁大的眼眸露出喷火似的怒火。

                  "等等,不能吐出来,暴殄天物是会遭受天打雷劈的!"甘劭之用力地捂住陀罗的嘴,无视于他的挣扎。

                  "要骂等吃下去再骂,你该多吃一点,长这幺大的个儿,食量却不到我的一半,这怎幺成?更何况不是我自夸,任何人只要吃过我亲手烹调的料理,无一不是大肆赞扬的;就只有你,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从头到尾表情呆滞,真教人怀疑你的味觉是否有问题……"甘劭之扳着手指头,逐一数落。

                  "讲完了没?"

                  "还没,还多着呢!我亲手缝制的衣衫,冬暖夏凉,针法细腻,再大的蛮力也不怕扯裂,可是你竟然嫌弃它;还有事没事的站在一旁当门神,害我砸破盘子、杯碗,以后该拿什幺东西盛饭菜?还有……"所有的罪行十根手指恐怕都不够用。

                  "那你走人不就得了?"

                  "才不呢!"甘劭之顿了下,螓首半垂。"你自己承诺的事,不许忘怀。"

                  "我承诺过什幺?"

                  "你自己知道……"

                  甘劭之跳下石头,撩高裤管,跑到水中。

                  "我到底承诺过什幺?"

                  "下来玩啊!水好凉、好冰喔。哎呀!有鱼。"小鱼儿瞧见浸在水里白皙的脚指头,游过来轻咬。

                  "好痒哦!嘻,陀罗,快下来呀。"

                  见陀罗无动于衷,甘劭之悄悄地走向他,假装欲掬水洗脸,结果却是泼人。

                  "可恶,你……"

                  "哈哈。"

                  陀罗跟着下水欲反击,却被甘劭之闪过。

                  "笨哪!泼不到,泼不到!"甘劭之手指勾下眼睑,扮成鬼脸。

                  陀罗的反击不见成效,倒是溅得自己的袖摆全湿了,反而被水儿大声的嘲笑,不知不觉间玩起了泼水游戏。

                  在这晴朗无云、酷热的午后,两人恣肆地在水间游玩消除暑气,沉浸在清凉的溪流中,树上的蝉儿似乎也感受到这恬适的气氛,叫个不停。

                  ^^^^^^^^^^

                  这些日子以来,甘劭之忙着为陀罗张罗一切,吃的、穿的、用的,更常乘机拉着他四处游荡,一下子跋山涉水,却只是为了看夕阳或朝日;一会儿长途奔波也只是为了去看他新发现的奇特巨石,又或是让他闻闻散发异香的花儿……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般的游山玩水,让一向清闲的陀罗终于体会到,他以往的日子有多优闲。如今,常常只为了水儿的一句话——我想带你看美丽的事物,便每日东奔西跑,累得一身狼狈;换来的却只是为了看一颗奇怪的石头、一株呛臭极了的花朵、一坨不知名的恶状物……

                  他不该为那酒后不知做了或没做的同床共枕夜而心软,不该,真是不该。

                  此刻的甘劭之正在屋后晒衣服,陀罗则坐在屋里考虑着要不要乘机跑掉。
                


                15楼2006-06-16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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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1 08: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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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我……我……"甘劭之害羞的难以启齿。

                    很久没见到容易脸红的容颜,他们甚是怀念,三人皆目不转睛的直盯着。

                    "我牢记着大师兄对我的第一次忠告。"

                    "那是什幺?"白辽士和舒伯特同时看向大师兄。

                    萧邦回视二位师弟,满腹疑惑的想知道答案。

                    "就是……和那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永远远不能分开……"好羞人呀!

                    "哪个人呀?"萧邦挖空心思也想不起来自己曾说过什幺。

                    "我记得很清楚。"甘劭之板正脸孔,模仿小时候初见到萧邦的模样说:"记得喔,不可以让人瞧见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一旦被瞧见,就表示你得和那个人在一起一辈子,永远永远不能分开,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喔!大师兄是这幺警告我的,我一直牢记于心,不曾忘掉。"

                    "什幺?"

                    三位师兄一阵错愕,尤其是萧邦,简直承受不了两位师弟挞伐的目光,被抓出来认罪。

                    "水儿……我当初并不是这个意思。"

                    萧邦终于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语,只有悔不当初能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不然是什幺意思?"甘劭之纳闷的问道。

                    "就是、就是……"

                    三位师兄一阵拉扯,萧邦实在拉不下脸在众人而前承认错误。

                    "等等,别急着想出去找那个人嘛!你说他对你……做了什幺?害你……"

                    "就是……人家说不出口。"甘劭之赧红的低下头。

                    "天啊!"甘劭之这一番话让三位师兄,应声自稳稳当当的椅子上跌落。

                    他们最赞贝的七师弟被那不知打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抢走了!还将他……

                    各式各样的想象在三个人的脑海中浮现,三人羞得满脸窘红,噢!这时候身为兄长的该劝什幺?该说什幺?

                    三人的脑子里此刻是一团紊乱。

                    "请三位师兄转告师父他老人家,恕徒儿不孝,没法待在他身边服侍;等稳定下来后,我会带他回去,让师父见见他。"甘劭之严正的声明

                    "稳定下来?"白辽士纳闷的自语着。

                    "带他回去?"舒伯特惊讶的说着。

                    "万万不可!"萧邦严肃地斥喝。

                    三位师兄接力似的各自发话,让甘劭之觉得讶异又新奇。

                    "师兄,才三个月不见,你们变得好好玩喔!好象应声虫,一句接一句的说话,嘻嘻!"

                    "水儿,小时候,那时……那时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并不知道……"萧邦不由得结巴起来。

                    "我们?"两位师弟质疑。

                    "对,我们。"萧邦阻止二位师弟的抗议,"你那时长得又小又可爱,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就以为……以为……"萧邦把我们两个字特别加上重音。

                    "以为?"甘劭之眨着大眼,等待下文。

                    "以为你是女孩子。"

                    "哼!"他最讨厌被说像女孩子了,大师兄故意犯他的忌讳,真是可恶!

                    "别气别气,都那幺久以前的事,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想不到……"

                    "想不到我还记着,是不是?可是那句话和我像不像女孩子有什幺关系?"

                    "就是女孩子我才会对你特别的叮嘱得一辈子在一起。不过,现在才订正这个错误,会不会太迟了?"萧邦后半段的声音细若蚊鸣,他实在难以启齿。

                    "喔,是这样啊!"甘劭之还是不认为这和他留下来陪伴陀罗有何相关。

                    "喔?"舒伯特顿悟的点着头。

                    "这样喔?"白辽士恍然大悟的自语着。

                    "就是这样。"萧邦愧疚的道。

                    "嗯。"甘劭之纵使明白那段久远的话是一场误会,却也不动摇初衷。

                    看来事情已经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三个师兄抱头苦思,不知该如何说服小师弟离开那个坏男人?

                    "走吧,我为你们介绍陀罗。"

                    又是那个男人!

                    可是却找不着早已不见踪影的陀罗,甘劭之带着三位师兄乱闯,再次展现他"绝佳"的方向感——绝对会迷路的下场。

                    ^^^^^^^^^^

                    不知该佩服抑或是摇头大叹,甘劭之像是母鸡带小鸡,领着三位亦步亦趋的师兄们一阵乱闯,竟让他闯出山林,来到离鬼山最近的一处市集,抱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无奈心态,逛着这些他没瞧过的摊位。
                  


                  17楼2006-06-16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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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咳,呕……"甘劭之又把食物便在喉头。

                      唉!陀罗看他这笨手笨脚的模样,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初为何会对他动心。

                      "喝下去。"陀罗将自己的酒杯凑近甘劭之的嘴前,粗鲁地让他喝下。结果酒太烈,他呛得厉害。

                      见甘劭之才喝下一杯酒便已醉了,陀罗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慨,他无奈的耸着肩,却出不掉瘫在他肩上的人儿。

                      "嗝!笑一个,笑一个嘛!阿三,嗝!阿九哥说吃完这一餐,你就会笑了,嗝!怎幺了?"

                      陀罗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想和醉鬼纠缠。

                      "你喝嘛!"甘劭之自以为小心翼翼的,他拿起手中的酒杯要往陀罗口中送,未离开桌面便已洒了一半。

                      陀罗大手一捞,趁还有一半时送入自己的口中。

                      这酒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他从未饮过,但并不排斥。

                      "你喝了,嘻!我也要。"

                      为了拿自己的杯子,甘劭之打翻了碗,酒也洒了一桌,还不许陀罗伸手帮忙,他闪躲着,拿酒杯凑向自己;陀罗则一手握住自己的杯子,一手握住他的。

                      "呵,这样好象在喝交杯酒。"

                      噗!陀罗喷了甘劭之一脸的酒。

                      "呵,你喝没喝相,所以也不能怪我没吃相,所以你不能……嗝,不能赶我走,不能……"

                      陀罗忙扶住下滑的甘劭之,他窝在他的怀里,跌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紧密的贴合,形成暧昧的姿势。"我扶你回房。"

                      甘劭之听得出他语中的无奈吗?

                      "不要,你还没吃完……"

                      醉了的人是有理说不通的,且固执得要命,陀罗只得闷着头,苦撑着他回房。

                      ^^^^^^^^^^

                      陋屋里手拥佳人饮酒作乐,陀罗忽然有种回到面容未被毁之前,那段叱咤风云的往日。他倚着万贯的家产以及一身好武功,结识各路的英雄豪杰;一时间,陀家的门庭若市,好不风光。

                      他当时意气风发,流连花丛,游戏人间,后来遇上李嬅儿,他们曾有过一小段甜蜜的时光;但从未想过付出真心的他,又恋上了另一朵花,刚烈的李嬅儿不甘心的对他下药,想与他同归于尽。虽然他逃过一劫,但由于伤势过重,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撑不下去,因而皆弃他而去;当他再次醒来时,竟孤独地面对早已面目全非的自己和一切,他……

                      陀罗不自觉的伸手探上脸颊,却发现面具竟未戴上,他低头看着熟睡在他臂膀里的人儿……不,不可以!难道先前的教训还不够教他警惕自己吗?

                      敌不过固执有余加上醉醺醺的甘劭之,陀罗首次应他的邀约,步入他扭曲歪斜又稳立不倒的小木屋,两人席地而坐。陀罗弃杯就壶,大口大口地豪饮,却发现身体愈来愈热,神智也愈混沌,但他愈醉愈是温柔……

                      "陀罗?"脸上似柔羽般持续地轻柔的抚触,唤醒了甘劭之,他一睁眼即醉倒在陀罗深似大海的温柔里。

                      "陪我喝酒。"

                      "好。"就算醉死他也陪陀罗喝。

                      "这是什幺酒?"陀罗不禁问道。

                      轻啜着酒的甘劭之光是闻着酒香,就已醉得一塌胡涂,浑身火热。

                      "啊?噢,阿九哥说这壶是三鞭酒、那壶是虎骨阳勇酒、这壶则是一柱擎天,他说喝完保证虎虎生风、威风凛凛。"

                      "喔,三鞭酒以及……什幺?"醉得差不多的陀罗惊得扬起了怒气,但浓郁的酒气让他作罢,顺其自然吧。

                      "这酒很奇特吗?"甘劭之问得天真。

                      "是很奇特,为了报答你的好意,我就完成你的心愿。"

                      "真的,你愿意留在这儿陪我,一直?"

                      "嗯,一直。"陀罗柔情地予以承诺,透过迷蒙的视线,甘劭之因酒而红艳的唇惹得他春心荡漾,顺应着药酒的助性下,不再以理智遏制本能,他低头覆上樱唇,一触上那柔嫩的唇瓣,再也无法回头。

                      少了分怜香惜玉,陀罗略显粗暴地以舌尖撬开他的唇瓣,恣肆地品尝那青涩的香甜,那份属于甘劭之的滋味;每遇到怀中人儿闪躲似的反应,他更是执意地肆虐,终于好不容易分开了。

                      甘劭之双膝撑不住的瘫倒在地。"陀罗……"

                      甘劭之唤着心上人的名,是的,由这个深深的长吻让他更加确定自己之所以不肯离去,并不仅是大师兄的告诫,更是因不知何时早已陷落的一颗心全给了陀罗。
                    


                    20楼2006-06-16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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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陀罗的目光热情、噬人、狂炽,甘劭之虽然并不明白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但他期待熊和陀罗有更深切的关系。

                        他虽醉了,但并不表示若他不愿意的话,他会继续任陀罗摆布;呵,是的,他愿意,千百个愿意啊!

                        "水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陀罗蹲下身和甘劭之平视,口吻极为温柔。

                        即便是为了一时片刻的温柔,甘劭之也无怨无悔。"不,绝不后悔。"

                        陀罗抱起水儿,轻轻地放置在床上。"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

                        "呵,想不到你也会说笑话。"甘劭之紧张得全身僵硬。

                        陀罗布满厚实粗茧的大手揉抚着甘劭之,自发丝探至两颊、从两颊至颈项,自颈项至锁骨……

                        挑开累赘的衣衫,缓缓地分开两襟,露出甘劭之白嫩柔滑的肌肤,光是以视线来回地在他的身上梭巡,已使得他的皮肤沁出晶莹的水珠,和着晕黄的月光散发出炫人的魅惑。

                        "好美,水儿……"

                        "美?我?不可能……"

                        蜻蜒点水似的吻后,陀罗轻声说:"相信我,好吗?"

                        "我是相信你的,不过你的审美观可能……"

                        "比你的可靠多了,真的,至少我不会蹲在地上欣赏蚂蚁窝。"

                        "才不呢!蚂蚁窝中有着数以千只的蚂蚁,数大便是美耶!你……嗯……"

                        为使喋喋不休的小口停住,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唇封缄,以最煽惑的轻佻慢慢地毁灭理智,让美妙的情意漾开。

                        "我……别碰那里……嗯……"

                        "嘘,别拒绝我。"

                        陀罗愈来愈火热的吻逐渐下滑,来到甘劭之胸口上娇俏的乳尖,他一边轻掐着,一边轻啮,使得乳尖更加的绯艳,在他的柔情催化下绽放。

                        "好怪……我好怪……痛……可是又……"

                        "不只是痛?"

                        "嗯。"

                        好诚实的甘劭之,他的诚实告白,害他险些遏抑不住自己已肿胀的欲望,不成,不能太心急伤了他,他的可人儿。

                        大手隔着裤档抚摸着…身下娇俏的人儿难耐地扭动着身躯,挣不开执拗又有力的大手。

                        "这幺快就湿了?我还没……"

                        "啊!别说、别说!"甘劭之羞窘得想往棉被里钻,又被陀罗拉回原位。

                        趁甘劭之双手捂住脸,不再试图拉住可供蔽体的被子,陀罗快速地址下,分开他修长笔直的腿,身体卡入其间,再拉开他的双臂。

                        "你不想看吗?"

                        "什幺?"双手被迫分抵两侧,甘劭之差赧得眼睛不知该往何处摆,只得看着陀罗不断发送慑入魔魅的眼。

                        带着魔性的眼微微上扬了,牵动长长的疤痕,在甘劭之眼里,更是难以抗拒,好俊、好酷!

                        甘劭之抚上陀罗脸上的伤疤,眼里充满了欣赏。

                        陀罗不敢置信的说:"为何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丑陋,在你的眼里却成了英雄似的?"

                        "这和你批评我的审美观无关,我只要一想到你负重伤时,努力地以坚强刚毅的意志力活了过来,我便心生无限钦佩。这道长疤代表着你努力过后胜利的痕迹,我怎能不喜欢?"

                        "只喜欢我的疤,不喜欢我的人?"陀罗捉弄的道。

                        "陀罗……你……啊!痛!原来你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趁我不备……"甘劭之咬住下唇,强忍住异物侵入体内的不适。

                        "还疼吗?"

                        甘劭之泛红了眼眶,摇着头。

                        "傻子,何苦为了我……"

                        "不苦,只要是为你,一切都不苦,啊——"甘劭之痉挛的一缩,异样的热度白陀罗侵入他的体内深处传了开来,遍布全身。

                        "水儿,过了今晚你便是我的人,不许你离开我身边。"

                        "嗯……不离不弃……啊……"

                        待甘劭之身体放弃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奔腾欲望的陀罗,紧紧拥住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的人儿,两人紧紧地相拥。在晕黄的月夜里,分不清彼此,任狂野的热度激增,尽情地燃烧。

                        旖旎洒满屋内,媚色荡漾。夜,好热……

                        ^^^^^^^^^^

                        早起的阳光为偏僻的小屋带来意料之外的客人。

                        "有人在吗?"

                        敲门声不绝于耳,吵醒方入睡的陀罗,不知何时,意识混沌间他的双脚自动地带甘劭之回到自己的床上,酒醒的他似乎又忘了一切。
                      


                      21楼2006-06-16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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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陀罗,我知道你一定在,快将我小师弟还来。"性急的舒伯特大喊。

                          门咿呀的开启,戴上面真的陀罗现身。

                          "又是你们。"除了上回和他大打出手的三个人外,此行还多了一位白发的老翁,该不会是……

                          "甘劭之呢?你将他藏到哪里去了?"

                          "水儿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藏得住?"

                          高傲轻蔑是陀罗面对陌生人一真的态度,很难不激起对方的敌意。尤其是直肠子的舒伯特。

                          "你!"

                          萧邦拉住舒伯特,怎幺也无法欣赏这名男子,但他和水儿真的已经……

                          萧邦倍感师父施予的沉重压力。"这位是我们的师父,玄门创始人巴哈。水儿自幼失去双亲,是师父一手将他拉拔长大。对水儿而言,师父不仅是师父,更是有养育之恩的父亲,你没道理不让水儿见若父的严师。"

                          "大师兄何必同他废话,定是他囚禁了水儿,害咱们找不着。对这种人动口,倒不如动手来得有效。"舒伯持拿起武器,沉不住气的想冲上前去。

                          陀罗依旧挡在门口,不为所动。

                          "住手。"巴哈终于出声,"我听徒儿们谈过你的事,就是你将水儿藏匿、囚禁在此,不肯还他自由的吗?"

                          "想不到大师巴哈也不过尔尔。"陀罗嗤哼。

                          "你竟敢对师父无礼。"白辽士喝道。

                          "不过是道听涂说,以貌取人的老者,名声总是比实际来得夸张许多,可不是吗?"

                          巴哈没有生气的道:"第一,我相信徒儿的话,这绝非是道听涂说;第二,你见到长者,依旧态度倔傲,这种晚辈的品行难道不值得商榷吗?"

                          "哼。"也许他不该对甘劭之的师父如此无礼,但对他的面具侧目的人,他皆难以好颜相待。

                          "若再不交出水儿,休怪老朽诉诸武力。"

                          "哼,动手就动手,哪来那幺多的废话。"

                          陀罗率先拔剑,舒伯特立即挺身迎战;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着,终于吵醒沉睡中的甘劭之。

                          他随意的披上衣裳,走出一探,所有的睡意霎时消失,他急得大喊:

                          "住手!"

                          甘劭之飞身立于险些砍伤陀罗的刀锋间,令正在打斗的两人攻势戛然而止。

                          "师父……"

                          陀罗不自觉的走近他,默然地为他披好衣衫。

                          两人间是无言的亲昵交流,惹得大伙儿看向他们,这两个男人……忒是刺眼。

                          "你眼里还有我这师父的存在吗?数个月来音讯全无,是生或是死无人能知?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能不担心吗?"

                          "师父……"甘劭之咚的一声,跪于地,"徒儿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以为你的一封家书,说人无恙,便能使我们安心?"

                          "不是的……我……"甘劭之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想留在这儿?这儿有什幺好?比得上咱们的玄门吗?不准,跟我回去。"

                          早料到如此,师父必定会强要他回去,所以他才不愿表明行踪,但终究……

                          "师父,徒儿不回去。"

                          "你今日若不与我回去,我便打断你的双腿,废了你的武功,让你往后如同废人,生不如死。"巴哈不得不威胁他。

                          "师父万万不可……"

                          众师兄为甘劭之求情,大伙儿最疼爱小师弟了,怎可能让师父如此狠心地对付他。

                          "闭嘴。"巴哈喝道。他的水儿怎幺可以跟一个野蛮男子……"水儿,别以为师父是说着玩的,师父绝不允许你和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男人……"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可是师父,我……"

                          "不许说。"

                          "我喜欢他。"甘劭之大声的说道。

                          "住嘴!"

                          "师父,止得了我的嘴,止不了我的心,我不能也不愿意离开这里,恕徒儿不孝。"甘劭之流着泪,为和师父意见不同而流泪,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你……孽徒,孽徒……"巴哈气极了。

                          三位师兄忙着安抚师父。并以眼神关爱、劝诫小师弟;但固执的甘劭之淌着泪水,铁了心。

                          静默许久的陀罗总算开了口:"总算有人肯将你强行带走了,我等了好久。"

                          "什幺?"

                          所有的人,尤其是才经历过昨夜欢爱的甘劭之掩不住地惊呼。

                          "你以为只要你赖在我身边的日子够久,和我的关系便会有所不同?别慢了!哈哈哈!"

                          陀罗的笑声,惹得甘劭之柔肠寸断,原来他终究还是无法进入陀罗冰冷、不信任人的心,他终究只是一厢情愿,厚着脸皮做出这幺多不知耻的事罢了。

                          他的嘲笑冷了甘劭之的深情,将他自云端打落地狱。

                          甘劭之顿时失去了知觉,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鬼山,回到师门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缺了一角,永远也无法抚平。


                        22楼2006-06-16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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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

                            "老大,你说谎时右眼会眨,别骗我,说实话。"

                            舒伯特赶忙跑到甘劭之身边逃避三师兄的追问,心里想着的是,不知五师兄回来了没?

                            "劭之,小心点,前面……"

                            警告来得太迟,游魂似的甘劭之一头撞进面粉摊里,后头来不及拉回他的舒伯恃也一起滚了进去;在两人的冲力下,整个面粉摊全毁,一时间整条街道白粉密布,所有的人皆罩上一身雪白。

                            "我的摊子,我的面粉。"一个白面妖怪大吼着,拿起隔壁肉摊的刀子,大有砍人的态势。

                            所有无辜被波及的人潮及铺子,皆掩饰不了狂飙的怒火,纷纷就近拿起武器,想揍扁冒失的甘劭之。

                            舒伯特赶忙护着还未回神的他。

                            同门师兄弟浑身沾满白粉,趁着面粉飘扬的掩护,四人穿梭于各大小巷弄内,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追杀他们的人。而一堆白白的面粉人在街道上狂奔,可说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经过一阵慌忙的逃脱后,四人躲进陋巷里的一道栅门里,听见追赶的纷扰声再度接近,又再度远离,他们纷纷的松了口气。白面粉和上汗水形成面疙瘩沾满了整个脸,黑白相间的头发、染白了的衣衫,好不狼狈,师兄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哈,自从长大后就没再恶作剧过,偶尔为之,还挺有趣的嘛,哈哈!"韦瓦第开怀的大笑。

                            甘劭之也忍不住的笑了。

                            "笑了,笑了。咱们小师弟终于笑了。虽然对不起面粉摊的老板,但我还是忍不住地要说,他的面粉翻得好!"舒伯特拉着甘劭之的手,又是笑又是哭的,只因为他一直认为若非当初没牵好小师弟的手,他便不会走失,就不会遇上那个人,让那个男人伤了他的心。

                            "好丑喔!"甘劭之笑道。



                            "水儿,你竟然说我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满脸面疙瘩,丑死了。"

                            舒伯特动手将甘劭之脸上的面粉抹得更糟,还将自己身上的也抹上了他的脸;甘劭之不甘示弱的予以反击,白面粉又开始飞扬,弥漫在空气中。

                            "好了,别玩了,快将自己弄干净,别忘了咱们今日下山的目的。"韦瓦第以眼神示意着大伙儿。

                            "目的?不就是逛街买东西吗?"甘劭之觉得奇怪的问道。

                            "嘿嘿!"

                            韦瓦策及韩德尔笑得很神秘,唯有舒伯特若有所思。

                            问不出答案的甘劭之整理完沾满面粉的仪容后,跟着师兄们走,反正有他们的保护,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

                            接获甘劭之病危消息的陀罗,连夜策马狂奔,不断地催促着带路的白辽士。

                            可骑马来回的奔波让白辽士的屁股几乎快要着火般,疼得不得了,同时又遭陀罗的利剑架在脖子上,一切只为逼他赶路;狂奔的马儿都没他可怜,马儿可以换,他却换不得。真是苦命。

                            "到了没?还要多久?"心急的陀罗连面具飞了,也无暇折返下马去捡拾。

                            "快到了,快到了。"

                            "十里路前问你,你也说快到了,十里竟后还是一样的答案,你……"刷的一声,利剑脱销而出。

                            "等等,别再威胁我了,你不小心划破的地方还在痛耶!别再来了,等……你看!不就在前面吗?"白辽士指向前方即将到达的小镇,趁陀罗的视线随着他的手往比的方向移开时,他赶忙将自己的脖子放到安全的地带。这种苦差事,他绝对不做第二回,以后他绝对、绝对不依,可要挑个轻松的来做。

                            又听见剑与鞘的摩擦声,白辽士背脊一凉,侧头偷觑,还好这回他是将剑收入鞘里。

                            "还不快点带路,若迟了害我见不到水儿,哼!"

                            哼什幺哼!白辽士也想大声地回过去,可是……

                            "人啊,总是要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可悲呀!"白辽士摇头晃脑的道。

                            "哪来那幺多的废话,快走。"

                            白辽士再次开始他骑马的梦魇,噢……他的屁股……疼呀!他可不想在少年时就……真是大不幸啊!

                            ^^^^^^^^^^

                            原来……唉!

                            甘劭之并不奢望师兄们懂得他对陀罗的情感,那并非是他一时着了魔、失去心智,但至少他希望,别逼他做任何的事,即便是出于好意、是为他好。
                          


                          24楼2006-06-16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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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你听见了吧,水儿。"

                              "嗯……"

                              "我先声明,别让我瞧见你哭,否则我不会放你回去的。"陀罗背对着床铺,坐在桌前,手里握着早已凉了的茶水,那僵直的背脊散发出浓浓的寂寞。

                              "怀念我做的菜吗?"沉重的鼻音将甘劭之的努力泄了底。

                              "是怀念,找不到有人炒盘青菜也能炒得那幺丑,又那幺……"

                              "好吃,对吧?"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不足采信。"

                              "什幺?可恶,到现在我还没听到你称赞过我做的菜,我都快没自信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觉是否出了问题,快说。"甘劭之撒娇道。

                              "想听还不简单,回鬼山再做给我吃,我一定说。"陀罗不愿回头让甘劭之瞧见他的软弱。

                              甘劭之自他身后搂抱住他,用耳朵贴着他的背,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一定会说服你师父,带你回鬼山。"罗陀保证道。

                              "嗯。"

                              ^^^^^^^^^^

                              陀罗效法起当初甘劭之固执如石的作法,在玄门外搭建一间歪七扭八的木屋。

                              当初他极度不屑甘劭之盖屋子的技术,结果自己也……

                              真让人担心哪天风稍微大一点,雪下得多一些,它便倒了,顺便压死蜷缩在屋内、忙着发抖的陀罗。

                              木屋里无一处不漏风漏水。因屋内的火焰而融化的雪变成水滴,滴得满室。

                              "亏你还能住,你这房子好冷。"白辽士窝在炊火旁边,怎幺也不肯离开里头唯一的热源。

                              "滚开,碍事。"

                              "喂,你不觉得你该对我客气点,若不是我每天往你这儿跑,你如何得知有关水儿的消息?谁又能帮你送菜给师父?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谁知道哪天师父会不会气得一掌将我给劈了?每日每餐耶,表露一些感谢之情吧!"

                              "是,滚开。"陀罗仍是低喝。

                              "哼!"怎幺说也说不听的一头牛,怕他将手上的菜刀架在他脖子上,白辽士依依不舍的离开火源。

                              "好了没,好冷喔!"

                              "若非你碍手碍脚,早就好了。"

                              "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行行好,快点。"好几天没见太阳公公露过脸,冷得直教人打哆嗦,尤其是在这黑沉的夜里,更是冷到令人发抖;虽然不太喜欢这头蛮牛,但他的诚挚当真是没话讲。

                              "好了好了,真吵。"

                              "若不是我每天在这儿吵上数回,我看你肯定一整天也说不到一句话。"

                              "不会,有水儿。"陀罗认真的说道。

                              "是,水儿随时在你的心里面,说这种肉麻话也不懂得含蓄一下。"

                              陀罗木然的表情不曾改变,唯有想到甘劭之时,他才会稍稍软化,白辽士理不清自己该羡慕还是嫉妒,这种专一的情感,还挺教他艳羡不已。

                              端好菜肴,正欲走入。陀罗出口唤住自辽士。

                              "水儿他……还好吧?"不治之症,一想到可能会来不及,陀罗便心惶惶。

                              "噢……好,没有恶化就很好了。"还好他现在背对着陀罗,否则白辽士还真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

                              "这一份是给水儿补身子的。"陀罗细心的包好,塞进白辽士的衣襟里。

                              "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一直想说。"白辽士赶忙移转话题。

                              "你说吧。"陀罗勉为其难。姑且听之。

                              "那幺丑的衣服你别一直穿出来吓人好吗?"

                              "你这话可别对水儿说。"

                              "原来……说的也是,只有水儿能缝制出如此的杰作,真佩服你有勇气一直穿著。那明儿个见。"白辽士一溜烟的消失在门外,不敢稍加逗留。

                              ^^^^^^^^^^

                              叩叩!

                              夜深人静,敲门声显得刺耳,除了每天必到的玄门师兄弟外,几乎没有访客的破屋,今夜例外。

                              浅眠的陀罗离开好不容易被自己体温弄暖的被褥,满腹的下床气让他想痛扁不速之客。"白辽士,这幺晚了,你来做什幺,滚!"他仅打开一道门缝,不想让太多的寒风吹入。

                              "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你却叫我滚?"甘劭之不满地道。

                              "水儿,怎幺会是你?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能……"

                              "六师兄禁不起我的苦苦哀求,帮我开的门,外头好冷,不让我进去?"
                            


                            29楼2006-06-16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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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1 08: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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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违的甘劭之,长长的羽睫沾着几点白雪,晶莹的眼眸透露出他的兴奋,他看见映在他眸子里的自己,高兴得泪水盈眶。

                                "当然。"侧身将门开得更大的陀罗,顿了一下,又欲将门掩闭。

                                "陀罗,你做什幺,难道你不想见到我?"甘劭之诧异吼着。

                                "想,我当然想,但为了能让你了无牵挂地和我厮守一生,在你最尊敬的师父同意前,我不能让你进来,不然我会忍不住地掳走你,我不能功亏一篑。"

                                "可是……我好想你,而且你还穿了我亲手做的衣服,我好高兴。"

                                "我也是,但我不能……"大手自自门缝间探出,轻拭着教他心拧的泪珠,眷恋不舍地摸着他的脸颊。

                                "走吧!"

                                "再等一下。"

                                "走吧!"

                                "再一下下嘛……"

                                陀罗终于打开门,双手伸向甘劭之。

                                甘劭之雀跃地等待他的拥抱,结果换来的却是被粗鲁地踢至玄门的门口。他跌在雪地里,虽毫发未伤,却跌疼了屁股。

                                竟然拒绝,这叫喜欢他吗?还那幺粗暴?很疼耶!

                                甘劭之咕哝不已,看着方才被他开启而未落锁的玄门大门。此时,巨大又沉重的门扉慢慢的打开,露出一个巨大的身形,健硕的老翁走了出来。

                                "师父!"

                                巴哈拎着舒伯特,脸上的表情显露出山雨欲来之色。

                                "哦……师父……您老人家这幺晚还没睡?对身体不太好……我累了,先回房睡觉!"甘劭之结巴地道。

                                "哎呀!"

                                "师父,都怪我帮水儿开门,要罚就罚我好了!"舒伯特坦然的说。

                                "师父,天气如此酷寒,我放心不下他,我不能没有他。"

                                巴哈不语,一脸的严厉,青筋暴露,眼底没有一丝的迟疑,直瞪着最疼爱的徒弟甘劭之,就是因为最疼爱,才不愿他遭世人非议,只为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脸上有着一道长长丑恶刀疤的男子,值得吗?

                                巴哈手持一条粗大的长鞭微微挥动。其它弟子儿状纷纷挺身挡在甘劭之前面。

                                "叫他过来。"

                                他,指的是不远处破木屋里的陀罗,舒伯特将功赎罪似的率先冲去找陀罗。

                                ^^^^^^^^^^

                                一入玄门大厅,见到甘劭之跪在地上,陀罗心里已知七八分。

                                "巴老前辈。"

                                陀罗恭敬的一揖,敬重他是养育甘劭之长大成人的长者,也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有了心理准备。

                                "我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但水儿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想要得到他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晚辈知道。"

                                "这幺说来你是愿意承受啰?"

                                "是的。"接收到甘劭之不舍的视线,陀罗笑得坦然,终于只剩最后一步了。

                                "你若能接下我十鞭而不倒地,我就随水儿的心意,去留都随便你们。"

                                "好。"

                                "师父……"

                                萧邦将想求情的甘劭之拉至一旁,以免激怒师父,让师父反悔。

                                所有的人立于大厅的一隅,眼睁睁地看着巴哈狠狠的重鞭一鞭鞭落下,而陀罗却吭也不吭一声的默默承受,果然是条硬汉。

                                到了第八鞭,粗鞭重重地击中陀罗的胸膛,他退了一步,从口中呕出鲜血,再重新站稳。

                                "陀罗……"

                                陀罗抬手制止甘劭之,还剩两鞭而已。

                                "好,第九鞭。"

                                第九鞭,鞭得陀罗皮绽肉开,浑身染满鲜红,血丝自嘴角溢出,他只剩下意志力支撑若他。

                                "第十鞭!"

                                最后一鞭狠狠地甩下,长鞭先是击中陀罗的额际,眼看着将击中他的背,再也忍不住的甘劭之冲了过去,闯入陀罗的背及长鞭间,代他承下这一鞭。

                                "水儿。"

                                众人一拥而上,甘劭之的俏脸为赤红淹没,随即多了道长长的疤痕,鲜血从伤口流出。

                                "罢了、罢了!"巴哈只能摇头大叹。

                                ^^^^^^^^^^

                                本想即刻回鬼出的陀罗当然被阻止了下来,他被留在玄门内养伤,巴哈则是默许了他的存在。

                                陀罗趴在床上,让甘劭之为他背上的伤换药。

                                "陀罗,你看嘛,和你的伤一模一样耶!"

                                刚开始陀罗曾怀疑甘劭之是为了安慰他,才会说他脸上有和他的刀疤一样的鞭痕,但后来他发现事实不然。
                              


                              30楼2006-06-16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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