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窦家住了一些时日,和那些舅舅婶婶的混得也熟了,竟有几分不想回家去。本来风和日丽的一天早上,一切都与往日无异,可就是有人告诉我,那个生得最好看、画画也最好看的的明安舅舅去世了。在娘去世之前,我对生死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可现在我知道了,失去亲人的那种痛,是什么感觉。只在窦府小住几月,可这种痛依旧来得强烈,原来人与人在短短几个月就可以建立这样深厚的感情,还有那种叫作血缘的关系,真的很奇妙。 ]
[ 起初大家都不记得睿龄的小字,可是明安舅舅记得。我记得那天明安舅舅是在画画,他的画可真漂亮,鲜有人能将工笔画得这般隽秀,就连写意,也是比旁人长出一大截的。然后明安舅舅就叫出了我的小字,那样亲和,那样温厚。他笑的时候很好看,一口好白好白的牙齿,让人仿佛可见春暖花开,让人心中的雨季不再来。我还想着过几天,让明安舅舅也教我一手,也不枉来这窦府住这几月,到时候头一幅一定还是送明安舅舅,这是不能忘的。可明安舅舅怎么就这么离开了。他是不愿意教我吗,一定不是,那样温厚的舅舅,画得一手好看的画,文章也是极好的,一定是那边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他也可以在那边一展才华,完成他的心愿,所以他离开了,去那边继续他才子的梦,也不错。 ]
[ 那边明渊舅舅喊了一声,不由抬眸看他,的确,明安舅舅那样爱笑的人,一定不愿大家为他哭丧,为他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那样温厚的他,是希望看我们笑的啊,似乎笑得愈欢畅,他也就愈开心。我作为一个不属于这个家族的人站在这里,可我的母亲是他的妹妹,他自是我的明安舅舅。就算我们之间没有那种所谓叫血缘的那种奇妙的东西,我也自会认他这个舅舅,这个家族中第一个会叫我小字的舅舅,这个满腹才华的舅舅,这个还未请教便匆匆告辞的舅舅,这个爱笑爱开玩笑的舅舅,这个仿佛永远开心的舅舅,这个所有舅舅中最好看的舅舅。我记得明安舅舅的样子,却不记得他爱吃什么菜,不记得他爱什么颜色,甚至不知道他几时生辰,只想着他那一手洋洋洒洒的书法和一手隽秀清丽的工笔画,我真是太混蛋,太混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