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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没睡够吧。迪达拉这样对自己说。
乐队近期一直在为新专辑筹备著 :排演,录音,巡游,后期制作…总之,工作多到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成员们留下。
不过是太累而已。迪达拉突然想起了那张排得满满的行程表。你看,他在几小时前不还嬉笑著说明天坚决要「逃出这该死的地狱」吗。你只是太累了累到会去想一些负面性却没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迪达拉。那个冰冷中夹杂有几抹柔和的声音说。迪达拉。你先坐下。
迪达拉沉默著。
这只是梦这只是梦这只是梦。
他固执的在脑海里把这段话不断重复下去,直到连他自己都承认那只是无聊的自我安慰罢了。迪达拉抬起头,深红色灯光从天花板上掉到他眼睛里,一阵刺目眩晕。
他感到自己的左肩被某只手按住,但他没有朝手的主人看过去的心情。
他醒了他彻底醒了。他知道这不是梦他知道他无处可逃了。
他还知道现在整个餐厅的目光都焦距在他身上,站在舞台中央的他也一瞬间不知所措起来。原来那句反问他确实是吼出来了而且吼得非常大声。哦,知道了。他仓促著向刚才的声音回应一句后几乎是跌回座椅的。双腿,大概已经极限到支持不了他的站立了吧。
「小子,别那麼早就摆出一副绝望的表情啊。」坐在迪达拉对面的蒙面男一口安慰的语气。「我们走了世界不也还没到末日吗。再说..」
「再说什么?合作了这样的三年后你还能保证我和蝎可以适应其他乐手的声音和鼓点吗?」迪达拉反问到。他让目光停在桌上被冰水填满的玻璃杯那里,愤愤想像著自己把它砸向身前人脸上时对方会有怎样的表情。美国美国。不就是三个英文字母么有什麽好拽好得意的。
飞段在PM是没有前途的。他听见那个把他拽回现实的人用找不到起伏的声线提醒著,。
别说了。
闭上眼的迪达拉拿手掌支撑住额颅,任由自己一头软软的金发随意散在双肩。整个人的重心都移到手上的话,没有气力再这样坐著的时候就不会倒下得狼狈了吧?
「你明明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好痛。他咬主下唇努力去抑制痛感,但却是徒劳的。
「..蝎。这麼突然的决定迪达拉可能还..」
太阳穴针刺般麻得快裂开。疼痛扩散啊扩散它调皮著开始在全身上下到处乱窜。
名为蝎的红发男子却毫不留情, 继续开口将声响绷紧下去「你明明很清楚一旦有其他乐队的邀请,飞段的退出将会是必然的。所以才在乐队组建的初期私自拦下数多邀请函,为的只是..」
「别说了。」
听不见听不见不想听见不想听见。蝎啊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变得那麼令人讨厌的呢。
恶心感恶心感恶心感他被恶心感填满。
「你根本无权把他的未来囚禁在PrimaryArt。」
「我让你闭嘴!」迪达拉吼道。可句子从嘴里蹦出来后,他刹那间觉得自己变得好软好软,软到随时都可能会瘫倒下去,然后成为一团浆状物体。PM这个乐队, 人气中有一大半可以说是飞段的嗓音挣来的。那个曾每天在高中时期喝得烂醉醺醺却宣誓会把生命奉献给音乐的少年,现在已经将他自己的歌声炼成了一种能让人著迷上瘾的毒药。
或许自己就像蝎说得那麼自私。仅仅是害怕。怕毒瘾发作后那些曾经支持PM的人会选择追随飞段,而不是..
他鼻子有些酸。
那个曾经说著.......
啊啊,过去算什麽他妈的狗屁啊!
周围开始变冷,气温逐渐下降至冰窟的度数。
明明是以暖色调为主的饭店在迪达拉眼里只剩下一致的蓝。冰冷冰冷的蓝被寒光的刺骨围绕著。它们闪烁啊闪烁啊像是决议要让全世界变成一座水晶雕像。
他以为自己就快被冻死了。
可是他没有。与此相反的,身体不仅没有失去温度还一点点暖和起来。
於此同存的,还有一种香水的味道。
kenzo。香氛风一样清冷洁净,与使用者沉默的个性恰好形成正比。
突然想到什麽的迪达拉猛的扬起脸来。
他看到的,是那双墨绿色的空洞。
还有对方嘴角淡到几乎看不清的浅笑。
「控制不了别人的未来,难道还控制不了我们自己和PM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