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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新编——画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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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你只是我画中的幻影,一丝雨唤起你沉睡的心。梦中有泪,红尘路莫笑痴情,一支画笔陪伴我飞入梦境。梦境,梦境,温柔的手儿握紧,梦境,梦境,羞红的脸儿贴近。人间事,梦境中化成浮云,相思苦,梦境中将你找寻。谁说你只是我画中的幻影,一阵风吹动你企盼的心。梦中有爱,姻缘路莫愁命运,一张画纸陪伴我飞入梦境。梦境,梦境,迷蒙的脸儿苏醒,梦境,梦境,颤抖的唇儿微醺。人间事,梦境中化成浮云,相思苦,梦境中将你找寻。——引子(郑智化《画中梦》歌词) 

  傍晚的一抹余辉透过竹帘斜射进茅草屋里。 
  邱思远放下手中的笔,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脸上现出陶醉的神情。最后一笔的点精之笔已经完成,纸上那手拿团扇半掩娇容的少女,双目似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红润的朱唇半启,似有言语。邱思远凝视着这笔下的美人,这历时三个月才完成的、一生之中的精典之作。但是,在他的感觉中,似有一种奇妙的,自己也不甚了解的情绪,仿佛眼前这个女子是个活生生的真人,而且在她的神情中含有某种想要向他诉说的东西,令他在凝视着她的时候,心便不由自主的霍霍的跃动。脉脉的晚霞之中,纸上人显得更加娇柔和妩媚。邱思远提笔写下落款,并特地为美人题了名字:依依。 
  他是个靠卖画为生的落魄书生。但这三个月来,他宁肯关门谢客,只是为了画好这个他曾在梦中一见的女子。虽然那女子只是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却令他魂牵梦盈,许久不能惑忘。 
  此刻,他将画悬于墙上,凝神着那双眼睛,想要从中探索到某种深意。但是,那种感觉却是无法形容、无法捉摸。直到夜色降临,画面已经看不清为止,他还是未能抓住那种感觉。 
  从这一天起,除了吃饭和睡觉,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盯着这幅画看。从清晨到傍晚,一直一直的看。时间也一天天溜走。到他愕然惊觉米缸已经空了的时候,才颓然地跌坐于画前。 
  这天夜里,他因饥饿所驱,很久都未能睡着,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更鼓敲过三下,才恍惚的进入了梦乡。 
  “邱郎!” 
  “邱郎!” 
  蒙胧之中,邱思远仿佛听见一个温柔清甜的女子声音在将他呼唤。但自己却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一边喊道:“你是谁?你在哪儿?!”忽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嗨!” 
  一声娇吟,传自身后,邱思远蓦然回头,发现不远处正俏立着一位少女,身着水粉色的纱衣,手持团扇,半掩着脸儿,向着自己巧笑俏兮,双眸含满了情意。一时不禁呆若木鸡。 
”你,你是谁?” 
邱思远看着眼前面容娇美的少女,惊愕不己。 
少女柔声道∶”邱郎!你不是日夜思念着我吗?相见之时却不相识了么?” 
”你是依依?你就是我所画的那个依依?真的是你吗!?”邱思远从地上一跃而起,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住女郎的手,但才迈步向前,却又站住,深觉此举理礼不合,不由面红过耳。 
少女哧哧娇笑,道∶”小女子正是依依。虽然我另有名字,不过即是邱郎所喜,就叫我依依有何不可?邱郎可还记得自己几年前说过的一句话么?” 
邱思远道∶”小生不知姑娘指的是哪一句话?” 
依依道∶”几年前曾有人向先生提亲,你说,非如笔下之美人者不娶。” 
邱思远呐呐道∶”那是年少轻狂,如今早已忘记。玩笑话罢了,姑娘如何当真?” 
依依道∶”为何不可当真?依依待先生已多年矣!不想今日方才相见。” 
邱思远奇道∶”数月前不是曾经一见吗?否则今日亦不能有我笔下之画。” 
依依摇头笑道∶”并不是的。邱郎数月之前所见乃是先生幻梦,今日的依依却是先生笔下之人。你我夙缘深厚,非邱郎不能使依依复活。” 
邱思远道∶”姑娘的话,小生实在是听不大懂。你越说我越糊涂。” 
依依道∶”不懂便不懂吧!邱郎只要知道,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依依,是你等待的画中之人就是了。而你也是依依所等待的邱郎。先生若不嫌弃,依依愿为先生奉箕帚。” 



IP属地:吉林1楼2006-06-05 23:14回复
      邱思远笑道:“娘子即能凭空变出酒菜,我又何必为生计发愁?” 
      依依娇嗔道:“纵有此能亦非正道,何况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今天的酒菜,是我向酒楼赊的,哪儿是变出来的?你还不开画,好还人家银子呢!” 
      邱思远笑道:“是是是,你说得是。我去画画就是了。” 
      他重新寻出笔墨,铺开纸张准备绘画,却只是瞪着白纸,感觉眼前空空,全无思想。略一转念,便只看到依依手拿团扇半掩娇容的样子。不禁长叹一声,将笔又再放下。一面暗问自己,莫非真是江郎才尽,再也画不出东西来了么? 
      他想要和依依说说,但转头看时,屋中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依依,依依!” 
      他唤了两声,并无人影。仔细搜寻之时,只见墙上挂着依依的画像,画中人仍然巧笑倩兮的望着自己。却不知何时她已经回到画上去了。 
      邱思远叹道:“依依,我这儿还愁着不知道画什么才好,你又变着法儿的逗弄我了。还不下来帮我想想办法呢!” 
      画上的人却是纹丝不动,一点儿也不理他。 
      邱思远愣了半晌,只有自言自语道:“好吧好吧,你即不管,我只好自己想想办法了。” 
      他将自己昔日所会花鸟、山水画数张卷起,锁上门来到常来买画的张公子家去碰运气。 
      张公子见是邱思远,显得十分热情,将他让进书房。邱思远说明来意,问张公子可肯买画。 
      张公子将他带来的画看了一看,道:“我知道你最擅长的是画美女,怎么带来的全是花鸟画呢?你也知道,我对此没什么爱好。若有好的,不防拣几张来带来给我。” 
      邱思远谦疚地道:“最近一直没有画仕女,实在是没有好的。等改日画了再送来吧。” 
      张公子道:“怎么一张都没有了么?不至于吧。若真是如此,这些花花草草,还是请你带回去吧。” 
      邱思远急道:“张公子,我家中还有一些画作,虽然没有您要的仕女图,却还有些别的,能否跟我回去看看,可有入您眼的,略买一两张,使我不至受窘。” 
      张公子想了一想,点头道:“也好。或者寻得出一二张美女的也说不定。” 
      邱思远大喜过望,连声称请,将张公子领至茅屋。 
      谁知这张公子一进邱思远的房子,便赫然见到墙上挂着的那张依依的画像。几步走到跟前,细细的看了又看,道:“邱老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不就是一张上佳的美女图么?怎么骗我说没有,要我买那些花花鸟鸟的呢?!” 
      邱思远吃了一惊,心中深悔竟然没有想到依依还在这儿,没有事前想着将她藏起来。如今却实不知说什么才好。 
      连忙道:“张公子,这一张小弟是无论如何不能卖的。还请公子看看别的吧!” 
      张公子不悦道:“还有什么好看的?我只要这一幅了。这张比你从前卖给我的那些都好。居然还藏私!” 
      邱思远忙走到画前,一面道:“实在对不起得很,这一张是无论如何断断不能卖给您的。您要是喜欢,我可以晚上再画一张给您,不知如何?”一面将画摘了下来,卷成一轴,藏于身后。 
      张公子见他神色慌张,似有诡秘,眼睛转了几转。点头道:“好,我便等上一晚,不过可要画得一模一样才行。” 
      邱思远闻言大喜,连连答应,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送走了张公子,邱思远重新将画挂好,颓然坐在椅子上,神情沮丧。 
      忽听身后依依埋怨道:“邱郎!你怎么如此莽撞,竟将外人领来见我!” 
      邱思远见依依又再现身相见,愧疚道:“我一时忘了将你藏起来。我是想他来看看我旧有的画,或许得卖几张,也好有柴米钱。谁知道,哎……” 
      依依哀怨道:“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可说?” 
      邱思远试探地道:“那我今天再画一张,不知可有防碍?” 
      依依道:“有何防碍?只不过我的画相却要挂到别人的房里去了。想来心中究竟不舒服罢了。此事甚为不妥,但你即已答应,岂可食言?” 
      邱思远道:“我只是怕他硬要把你买去,别的就顾不得了。”想了一想,忽又笑道:“依依,你看我再画一张,会不会再有一个美人下来?” 
    


    IP属地:吉林3楼2006-06-05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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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4 04:3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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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也失笑道:“少胡说吧!要是画上的人都能下来,天下岂不乱了!” 
        邱思远道:“那娘子何独能例外?” 
        依依道:“想必是你思念迫切,上天可怜你,才赐我活转吧!” 
        邱思远将依依揽在怀里,柔声道:“依依,千万别离开我啊。” 
        依依笑道:“画在你这儿,我还能去哪儿?” 
        邱思远也笑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便遇到什么困难都无所谓。” 
        当天晚上,邱思远连夜赶功,对着依依的画像又画了一张。他的技巧确也是非凡,除了眼神比第一张略逊几酬,其它可说表面上看来全无二致。画画完了,依依从画上走下来,看着这张新画的图也是称赞不己。邱思远为画落上题款,所题之字亦是一般无二。 
        邱思远和依依都很欢喜。 
        第二天张公子果然早早的来到邱思远的茅屋,一进门便叫道:“邱老弟可曾画好了?” 
        邱思远一边答应着画好了,一边将新画取了出来。 
        张公子举着画,向着阳光仔细看了又看,终忍不住道:“邱老弟,你这不太对呀!这一张可比我明天看到的那一张差得太远了吧!” 
        邱思远细看张公子手中的画,心中也不禁暗赞张公子倒也并非不学无术之人,居然有此眼力。这后画的一张,从画工和神采上确实是差了不少。灯下一夜匆忙所绘,又是临摹,究竟不能与三个月来呕心沥血之作相比拟。 
        他只得谦疚地道:“张公子,实在对不起,这一张可能是画得匆忙了,确有一点小瑕疵。还请张公子谅解。等日后有了好画,再奉上吧。” 
        张公子叹息道:“也只有如此了。但不知这一幅画要多少钱?” 
        邱思远道:“公子照往常的价钱给罢了。” 
        张公子付了钱,忽又道:“能否把挂的那幅画再给我看看?” 
        邱思远虽有不愿,却也无奈,只得从墙上将依依的画像摘下来,递给他看。 
        张公子拿着两幅画左比右比,看了又看,终于将两幅画都卷了起来,将依依的画像递给邱思远,将自己那一幅笼于袖中,说道:“哎,终觉心有不足啊!邱老弟,有了好画一定要给我送过去啊!”一面说着,一面向外走去。 
        邱思远接过画,道:“那是当然,一定会的。”将张公子送出门外。 
        转回身来,邱思远一面将画挂于墙上,一面向着画道:“依依,这次我们总算暂时可以免于饥馁了。这几天我还得赶快再画几张才是。” 
        依依动也不动,答也不答。 
        邱思远笑道:“怎么还不理我了,生气了吗?” 
        依依还是不动不答。 
        邱思远走到画前,刚要再说什么,却骇然发现,现在墙上挂着的那一幅画,不是依依的画像,而是自己昨天夜里临摹的那一幅! 
        邱思远转身向外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张公子府门外。 
        “开门,开门啊!”他拼命拍打着门环。 
        过了许久,才有个家人“呀”的一声开了角门。 
        “你谁呀?”那人乜斜着眼睛看他。 
        “这位老兄,我是邱思远,画画的那个邱思远啊。你家公子知道我的。” 
        “哦,是你呀。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们公子有要紧事!麻烦通传一声!” 
        家人看了看他,冷冷道:“对不起,我家公子出门去了。不在。” 
        邱思远急道:“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家人道:“不知道!”说着,将门“叭”的一声关上了。 
        邱思远愣愣的看着大门,待要再叫门,却心知张公子有意避开,肯定是不会再给开的了。只得沮丧的回去。 
        张公了得了画儿,如获至宝。欣欣然捧回书房里。且立即吩咐下去,万一邱思远找来,就说他不在。 
        将画展开,张公子左看右看,虽是喜爱画得好,却始终不得要领,看不出这一幅画有何特别之处。 
        忽然,他发觉了一个特别不对劲的地方,原来画中的女子本应是持扇半掩面而微笑着的,此刻看来,却觉得那女子殊无笑意!不禁大为惊讶。 
        晚上,他把画挂于墙上,假装去睡觉,却守在书房外,偷眼看着这幅画,想发现其中奥妙。直等到午夜时分,忽见画上女子竟翩然落下地来,向外便走。
      


      IP属地:吉林4楼2006-06-05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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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我喜欢你的文笔的风格
        淡淡


        6楼2006-06-08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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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10.241.*
          hao


          7楼2006-06-09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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