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一挥,脚下微动,这个本就如仙人一样的孩子开始舞动,嘴里也飘出若有若无的歌声。
看着这样的夏尔,塞巴斯跳下马背,直接跑进火海,向这个牵动自己心的孩子所在奔去。
佳人如斯,清而风雅;
长袖微扬,盈而飘逸。
佳人如斯,清而文雅;
长袖翻飞,静而闲逸。
佳人如斯,清而娴雅;
轻舞离殇,歌一曲别。
纵别离,饮一杯情尽,
再回首,佳人何兮……
舞倾城,吟一首悲词,
看红尘,佳人别兮……
堪回首,望断人间情,
舞难再,佳人殇兮……
夏尔身着单衣同紫曜国各个王公大臣一起跪在已经被燃尽的琉璃宫前,向已经占领了自己国家的王子宣誓效忠。
双颊惨白,发丝凌乱,雪白的里衣上尽是斑斑烟灰,紧紧的咬着唇,逼迫着自己不能倒下。
几个时辰前,夏尔忘魂的边歌边舞,丝毫没有死亡前的害怕与不安,只是想着就要见到父王母后了,有的是淡淡的喜悦之情。
此时,一个人影闯进眼帘,一双大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双臂,“你想死吗?你可以死吗?过来看看下面吧!”拖着自己无力的身子,按下自己的小脑袋,逼迫着自己将视线看向下面。
这还是原来的王城吗?这一片火海的是在自己父王治理下国泰民安的王城吗?
“怎么了,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夏尔,看着我!”捏过小人儿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我说过,你会是我的。在你还没有成为我的,这个时候,你就想死吗?不怕你整个紫曜国为你陪葬?我要得到的人不是他想死就可以死的!”一把甩下夏尔,任其坐倒在地。
“不要,”一对如水般晶莹的眼中更是将要有琼浆玉液滴出一般,“求你放过所有的人。”
看着这个欲殉国的倔强孩子竟能如此低头说出这样的话,塞巴斯微皱眉,“只要你活着,他们自然也不会死。”
“从此日起,紫曜国改为紫曜郡,永世为蓝境国所属,原紫曜国王子为质子,其子孙世世代代进驻蓝境国都。”大幅的布告挂满整个曾经的紫曜国王城现在的郡都。
一辆马车驶过被战争打乱的街道,街上没有多少的行人,车后尘土飞扬。
“再看看你们的王城吧,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腥红的眼眸紧紧盯着面前一脸淡漠垂着脑袋的小人儿。
听到王城两个字的时候,夏尔的身体有了几乎看不到的一丝震动,但是他没有抬头没有作任何动作,那一丝细微的动作若不是塞巴斯在战场上练就的眼力平常人根本不会发觉。
眯了眯眼,扬起一个桀骜的笑,“怎么,怕看了之后舍不得?”伸手捏住夏尔的下巴逼他看向窗外,“记住这里,有多么爱这里就多么的恨我吧,记住所有的恨,有朝一日,过来找我报仇。不过,首先你得活着,像你这样柔弱的人,到了我们蓝境国的王宫,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所以,报仇什么的也只不过是空话吧。”
空洞的眼神看向街道,这里是自己的父王用一生治理的国家,毁在自己手中,现在,自己连待在这片土地的权利都没有了,是啊,恨呢!真的好恨啊!这个人,毁了自己的家园,将自己带回这个痛苦的世界,让自己承受所有的一切,心里很恨,真的很恨啊!是的,如他所说,要报复,要把所有加载在他身上的痛苦统统还回去!
那个善良的夏尔,那个温柔的夏尔,那个会笑的夏尔,所有的所有,都不复存在了,以后活着的是只有仇恨为仇恨而活的夏尔!
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眸慢慢的恢复颜色,即使从里面射出的是仇恨,但至少不再绝望了,塞巴斯知道,这个孩子至少愿意活下去了。
连着几天军旅似的赶路,即使是坐在马车里面,夏尔还是不舒服到了极点,全身就像是散了架,头昏昏的,又因为水土不服一直在发烧。
静静的躺在马车的一角,闭着眼睛,即使是在梦中,两条紧锁的眉毛还是没有松开,被紧紧握上的小手,狠狠的捏成拳,一看就知道,睡着的他的梦肯定不美好。
这个的孩子,都病得糊里糊涂了,却没有发出过一个呻吟,就像是在死撑,无论多么的难受也只是咬唇不发一言,醒着的时候会逞强坐起身子不让这些人看扁,即使是昏去也绝不丢了紫曜国王子的脸面。
就是这样苍白的夏尔,让在一边冷冷看着的塞巴斯再也无法放着不管。但是,他毕竟是质子,无论是怎样的礼遇也不会改变他的地位,而自己对他的态度更会为他带来不一样的危险,所以,即使是多么的想去伸手帮夏尔一把,塞巴斯还是忍着在一边冷眼旁观。
看着日渐瘦弱的夏尔,塞巴斯没有提出减缓步伐,反而更是加快脚步行进,这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故意针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其实,塞巴斯是知道,无论现在停下来让夏尔休息多久,一旦上路,他还是会同现在一样,只要到达目的地,那才可以得到真正的休息。
明明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但是,没有了解,只是偷偷的在背后议论着,偶尔睁开眼睛的夏尔自是经常听到这样的议论。
一个半月时间,终于踏进蓝境国国都耀蓝城,塞巴斯将自己的军队留在城外,自己带着几个部下以及夏尔进城。
“塞巴斯,我的儿子,你身边的这位,就是紫耀国唯有的王子?”宝座上的中年男人打量着夏尔,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眼神看着一脸倔强的夏尔。
塞巴斯躬身行礼后答道:“是的,他就是曾经的紫耀国王子。”故意加重了曾经两个字提醒着夏尔应该行礼了。
苦笑一下,一种无奈的滋味顿生,曾经的紫耀国,是啊,曾经的紫耀国,除了父王母后自己需要向何人行礼?但是现在,这都是曾经了。夏尔王子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所活着的只是质子夏尔,罪人夏尔。
屈膝跪下,整个跪下的动作仿佛进行了100年那么长,看向上方的王者,认命的闭上双眼,缓缓拜下,“夏尔参见陛下。”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起来吧。塞巴斯,以后,夏尔的一切都交由你来照顾了。”
看着跪在阶下的夏尔,塞巴斯有一丝心不在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