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项亚蕻来北京找我学音乐加入释魂乐队的那两年（2）

由于一开始他是那种“去大城市投奔老师“的感觉，所以我觉得我有义务尽量给他正向的影响。不管是音乐上还是生活习惯上。当然，本身我自己就不抽烟、不喝酒、更不会像圈子里某些人有抽叶子啥的。项亚蕻当时不喝酒，但是抽烟，我劝他戒烟，但是他戒不掉，我后来也就不提了。我叫他平时多过来传媒大学操场一起跑步，提高肺活量，也是锻炼身体嘛，他一开始答应得挺好，来跑了一两次，嫌累，就再也不来了。
说到平时吃饭的问题，他天天在外面吃的话，又贵又不卫生，我有学校的食堂饭卡，可以帮他刷卡他来学校食堂跟我一起吃，食堂相对来讲比较实惠，食品卫生相对来讲也更有保障一些，再一个我也是希望借着一起吃饭多聊聊天，增加互相了解。但是他来吃了几次就不来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看他完全不吃绿色蔬菜，偏食很严重，其实我之前偏食也很严重，因为从小根本没人教营养学的概念，来读大学之后头两年平时就不怎么吃蔬菜水果，点一个鸡腿一碗米饭就是一顿饭了，结果维生素严重缺乏，身体出现症状，后来是去了校医院看了之后才知道，才改了挑食的毛病，所以我当时也劝他别挑食，但是他听不进去，嫌我唠叨了。
那会儿感觉他把对他家长的那种青春期叛逆的那股子劲儿发泄到我头上了，呵呵，我能说什么呢？所有这些我也都是为了他好，虽然这句话这些年已经被批判烂了，但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我这人那些年几乎不打游戏，更不会为游戏氪金啥的。我也不赌。不嫖。这些恶习也跟我没关系。当然我不是说我是道德完人啥的，我肯定也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是至少项亚蕻来北京投奔我，我没有把他带上弯路，大家听到这个可能会不屑一顾啊，但事实上这圈子里很多人确实很烂的，有些甚至可以说是五毒俱全，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啥都搞的，我也见过很多孩子跑到北京说是学音乐、搞乐队，但是碰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再加上他自己自控力、判断力不强的话，染上各种恶习的，浑浑噩噩混日子的，荒废了的，很多。至少这一点上，我给项亚蕻的最起码都是比较正面的示范。
平时我也从不去主动去酒吧夜店这些地方，我去livehouse也都是为了看演出或者自己演出。我也对什么奢侈品攀比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我的主要兴趣都在音乐上，或者文化层面的东西，比如历史、人文、哲学、社会、时事、科学，之类的，再就是文艺方面的，电影，文艺片，一些比较高质量的动漫，剧集，文学，美术之类的。经常也会写一些相关的分析、评论文章什么的。
他跟我说他不爱念书，初中都没正常毕业，家里给找了个教地方戏的学校进去混日子，在那里面接触到了摇滚乐，后来就跑到西塘酒吧街干活了。我对历史、人文、社会等等很多东西都感兴趣，也一直想在原创歌曲中反映这些，一开始我当然也希望他能在这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上有共识，但是跟他讲这些，带他看相关的纪录片啥的，他都不感兴趣，觉得无聊，看不了一会儿就打哈欠，所以次数一多呢，我觉得还是算了不勉强了。毕竟还是成长背景差异太大了，但既然已经认定他是新主唱，我也实在是不想再换人了，只能尽可能求同存异。
跟小项唯一比较合拍的交流只是在音乐层面，他刚来的时候只听过几个最大众的乐队，我给他推荐了很多我精挑细选的音乐，其中有些他听了也表示很喜欢，对他的影响很大，后来他单飞之后自己写的歌，也能处处听出这些影响。所以后来很多人听了项亚蕻自己做的歌，来跟我说“怎么跟你的风格那么像，听上去像你做的”。
他说他以前在西塘唱酒吧的时候收入不低，但是花钱大手大脚，没积蓄，来投奔我的时候非常穷，没钱买好一点的设备，还好当时我对效果器做了深入研究，可以让效果器实现两个人共用一台效果器，所以我俩排练演出就可以共用一台效果器，我把两个人要用的音色和程序都编好，需要切换音色的时候只需要我踩一下效果器，我们两个人的音色就同时切换了，不需要他再操心了，因为那会儿找不到二琴，是他兼弹二琴，我是希望他能尽量少分心，多专注于弹和唱。
当然，在效果器的使用，还有音色怎么调方面，他也是从我这儿学到了一些东西，包括硬件的和软件的。其实只要是一个善于观察和学习的人，平时在一起，看我怎么调这些东西，比如delay的各种参数，调到多少，是个什么样的效果，在歌里面，在编曲里面怎么应用啊之类的，他在旁边观察也能学到不少。
其实我在传媒大学学录音专业，学校里讲的其实更多都是些原理性的东西，真正的实际运用，都得靠自己再去实践，摸索。项亚蕻跟我在一起，直接就能学到我之前那些年，先学理论再靠实践，总结出来的很多东西，这些耳濡目染的东西，都不是说他简单的花多少多少学费就能解决的东西。

他找了个酒吧弹唱的活儿，需要一把电箱琴，我就把我的电箱琴给他用，那把琴是之前我帮朋友做了几首编曲，朋友送给我的，相当于是抵了几千块钱的编曲费用，借给项亚蕻用了之后呢他说用着很舒服，用那把琴唱歌遇到了客人给小费，他觉得这把琴给他带来了幸运，想买下来，我就很低的价格卖给他了，我记得几百块钱吧也就。主要是我的家庭经济状况并不好，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除了大一第一年之外，剩下的几年包括研究生阶段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得是我自己想办法解决的，通过拿奖学金，代课，给人做音乐等等，还有一位好心人的资助，还有国家助学贷款，我得攒钱毕业后还贷款。而且我平时省吃俭用几乎所有其他的钱也都投资在音乐上了，买各种做音乐的以及吉他类的设备，还有做乐队的一些开销啥的。但是在经济上，对于队友，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是能帮就帮吧。
包括后来他想定做电吉他，我也帮他联系工厂，帮他设计，帮他找配件。因为我做电吉他设计研发很多年了，在这上面也花费了海量的时间精力金钱，我用过了大量的市面上现成款式的电吉他，但是感觉没有一个是能完全让我满意的，所以我一直想集众家之长，一直在学习钻研电吉他的工艺、结构、各个环节对于音色、手感、体感的影响，各种各样的电吉他结构、部件、工艺、配置的所有可能性，以及市面上现有的所有方案的各自的优越点，然后设计定制出自己满意的款式，为此我先后找过多个工厂，定做过多把电吉他。后来项亚蕻也想定做，我就用我的经验，给他介绍工厂，当时北京最好的定做电吉他的厂子，我跟他们打交道很多年了，可以给项亚蕻以更加优惠的价格，然后我多年积累的设计的经验帮他设计，帮他找配件啥的。
接触到项亚蕻这个人呢，就看到他平时经常会莫名其妙，就皱着个眉头，不说话，一副很愤怒的表情，我就关心他啊，我问是咋了，遇到什么事了嘛，但是他又不说，又说没事，后来呢，有时候也跟我说，被家里人训斥了啥的，我说嗨这个对于咱们父母那一代来说，很正常，他们的教育观念就那样，而且咱们喜欢的摇滚乐这些，他们也不能理解，我也是为了安慰他就也跟他简单说过几句我的情况，我父母对于我弹吉他做摇滚这些更加不支持，所以我为什么能写出《不再重复你的悲剧》这首歌。项亚蕻还说他之前被身边的人瞧不起，说大家都觉得他装逼，他觉得那些人都很虚伪，怎么怎么的，我说那你就努力啊，对吧，咱们一起把这个乐队做起来，混出些名堂来，让他们看看。他说对啊，他来北京就是想出人头地，给那些人看看。结果呢，后来等我帮着他让他真的做到出人头地了，他把我给踢了。
再说回，那会儿我女朋友是上海的，隔一段时间我去上海找她，隔一段时她来上海找我。有次呢她听说我新找来个主唱，就说大家见见，请项亚蕻吃个饭，结果呢那两天联系项亚蕻联系不上，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我还着急了，那几天我跟女友在外面逛景点呢，我说要不咱们回传媒大学，我去他住的地下室看看咋回事，结果呢项亚蕻回我信息了，说是打游戏，连着熬夜打游戏，手机关机了。他住那个地下室，条件确实也不好，还是个隔断间好像，旁边屋的人说话放屁都能听见，但是呢他之前又没攒下钱来，没钱换好的住处。
然后2013年郑磊加入之后呢，郑磊也是在网上看到我的帖子，来联系我想加入释魂乐队。跟项亚蕻我们大家见面试了一下之后呢，项亚蕻跟我说，这个郑磊，形象也不行，弹琴也不行，年龄又大，还是算了吧，我说还是一起玩玩看看吧，我看他还是挺有诚意的。而且如果一直没有二琴的话，那就又得你兼着弹节奏吉他了，他一想也是，边弹边唱还是发挥不好。
结果呢，过了一段时间，有几天没见项亚蕻联系我了，我问他最近哪天有空我过来找你一起吃饭聊聊啊，结果他说他搬去郑磊家住了，给我一下整懵了，都没跟我通知一声，但不过我想去郑磊家住也好，也算是队友内部增加一下感情嘛，互相还能督促着练练琴，写写歌啥的。当然对项亚蕻来说，郑磊那边居住条件可就比地下室好太多了，他是总政歌舞团的嘛，那物质条件是比我们好多了，平时还喜欢去个商K啊，啤酒海鲜小烧烤啊，那项亚蕻跟他在一起，吃喝玩乐各方面就滋润多了。
郑磊呢，来找我加入的时候说他跟黑豹的人很熟，他是黑豹鼓手的老乡，好像还是校友啥的，他说他从小看着黑豹排练长大的，喜欢摇滚乐。他也一直想做乐队，但是遇不到合适的，听了我的作品呢很喜欢，感觉这种风格有前途，说如果我让他加入释魂的话他可以让黑豹以后带一带释魂。当然后来的事实是他并没有能让黑豹帮到释魂乐队任何东西，只是呢，反而让项亚蕻捡了个天大的漏，让项亚蕻能在十年后的2023年、在他浪费了中国好歌曲这个天大的机遇、单飞后越混越惨、无人问津、沦为在抖音搞直播翻唱的时候，却又能捡到了“黑豹乐队新主唱“这个天大的漏，而提前埋好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