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马车像是被什么硌了一下,上下一个颠抖,沈逸的人肚腹瞬间猛的一缩。
“嗯…………”
紧闭的薄唇间溢出极轻极浅的闷哼,那有着优美弧线的唇角微微颤抖着,却又倔强抿起。
轻轻抚着小腹,他担心是因为刚刚的颠簸惊了胎,只能蹙着眉安抚着。
好在过了一会儿,这腹内的疼痛又消了去,唯剩这几个月以来时常就有的闷痛。
为了不让祁云琛和他的线人发现,他自肚子大了就便一直用布条束着肚子,腹中的小家伙怕是长得不太好,整个胎肚闷痛是常有的。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留下这个孩子,沈逸知道他不可能让祁云琛娶了自己,他还小,做事冲动,可他这个做老师的不能跟着糊涂。
且不说帝王和自己的老师在一起,本就是有违伦理,且如今他刚刚登基,朝政不稳,娶了那丞相的嫡女为后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
他感受着肚皮轻微的鼓动,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只是他发现自己有孕时腹中胎儿已经会动了,本想一碗汤药将着孽胎堕去,却又心生不舍,终究是下不了手。
***
车轮滚动着,乌檀木制成的马车纹理分明,泛着细腻而又温润的光泽,缓缓驶向那朱红色的城墙。
但是此时坐在车的人却是眉头紧锁,一双凌厉尖翘的凤眸在此刻失了神采,被痛楚填满。
沈逸感觉到肚腹又是一阵疼痛,比刚刚的闷痛更甚,连带着丝丝坠胀感,好像肚子要从那布条里掉出来一般。
他伸手摸了摸,那里却分明束得好好的,整块布条里饱满鼓胀,紧紧贴着自己的肚子。
私以为是束得太紧了,玉白指尖轻抚,他将腰腹微微挺起,而又落下,徒留几道褶皱。
“大人,到了。”
马车外小厮的声音响起,沈逸淡然答知,便站起走出,弯腰掀帘,原本就有些不适地小腹又是被这一动作窝住,腰间更是酸胀地厉害。
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痛苦,却又很快被他压下,转眼间消失不见,只余一汪黑不可测的深潭。
甫一下马车,宫内很快就派人出来,告知他陛下要他一路行三拜九叩之礼至御书房。
纤长的眼睫微闪,他眼下眸中深思,淡然问道,语气不卑不亢:“公公可知,陛下说臣是犯了什么错?如若知晓,还望指点一二。”
但是派出门的公公也早以收到祁云琛的命令,连忙回答:“陛下说沈大人自己心里清楚,还望沈大人在此过程中好好反省。”
闻言,沈逸心中苦涩,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
他心里清楚?
他心里真正清楚的,估计只有那事吧。
可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不能。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祁云琛于朝野动荡之际作出错误抉择,娶他这么一位给不了他任何帮助的太傅。
他从前只是他的老师,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