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北狄南下，卷土而来，铁骑如潮。十里村不过弹丸之地，却也逃不过战火。官府征丁，户户抽人，霸哥家被抽中。他娘哭得眼睛红肿，塞了一只用麻布缝的香囊给他：“你爹当年就是战死沙场的，你若回不来……娘也认命。”
霸哥沉默许久，只对母亲说：“我去，必活着回来。”
进入军营后，霸哥初露锋芒。他不会读兵书，不懂阵法，连军令都常听不明白。但一旦真正面对敌人，他像变了个人——眼神里藏着一股野兽般的直觉，能在乱军之中找到最危险的敌人，也能在千钧一发时做出最决绝的动作。
新兵操练第一天，统领讥讽他：“乡下小子，你能做什么？”
霸哥只说：“斗人。”
统领冷笑：“斗我试试看？”
霸哥没有动粗，只往前一步，目光如刀，从统领的左肩扫到右腰，再落在他的脚尖上。场中安静到只剩呼吸声。顷刻间，统领莫名感到背脊发凉，仿佛被一头藏在阴影里的猛兽盯住。十息过后，他竟退了一步。
众人哗然，霸哥却只是挠挠头：“大人，我只是看你身子不太对称。”
那一刻，全营都知道，这农家小子不简单。

入战场的那一天，金戈铁马、战鼓雷鸣。新兵们个个吓得腿软，只有霸哥握紧长矛，像握着一柄锄头。北狄的先锋带着骁勇之名，冲阵如破竹。队伍第一排几乎被瞬间撕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霸哥突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怒吼一声：“欺我百姓者，死！”
他冲入敌阵，矛如狂风，脚步如奔牛。他并非训练有素，但胜在“斗人”之道——他能精准判断哪个敌人正在蓄力、哪个准备偷袭、哪个心生怯意。战场上，他靠直觉抓住敌军破绽，每一次击杀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当天战罢，霸哥以一人斩敌十三，被全军惊为天人。
主帅召见他，问：“你读过兵书吗？”
霸哥摇头。
“那你懂什么？”
霸哥回答：“我懂人心。”
主帅大喜道：“这便够了。”
至此，霸哥正式从农民之身迈入真正的将士之列。

随着战事连连，霸哥逐渐成为前锋营的灵魂人物。敌军若听说“齐云岭下来的猛将霸哥”在战场，往往先自乱阵脚。他从不炫耀功劳，但每一次冲锋都走在最前。
有一次，敌军派出号称“破城虎”的巨汉来挑战。此人身高八尺，双臂环粗如柱，号称“无敌一拳”。三军将士无人敢应战。
霸哥走出营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像是去地里锄草一样淡然。
两人对峙时，“破城虎”凶相毕露，大喝一声，脚下踏裂三寸土。围观者无不倒吸冷气。
霸哥却只是淡淡地问：“你右腿是不是有旧伤？”
“破城虎”怒火攻心：“放屁！”
但霸哥已踏前一步，声音如钟：“你站立不稳，全靠虚架子来吓人。”
这句话像刀扎进敌人的心，动摇了他的气势。霸哥抓住瞬息破绽，闪身逼近，一拳砸在其膝盖处。“破城虎”嘶吼倒地，被生擒于阵前。
自此，“斗人”之名正式传遍军中。

多年征伐后，霸哥战功赫赫，被封为“横山将军”，掌数万铁骑。他虽出身卑微，却能以平民心感化士卒，手下兵皆愿为其死战。
他治军极严，但不苛刻。将士犯错罚，但吃不饱饭更罚。他说：“兵要吃饱、要睡好，才有劲为我斗敌。”
他拒绝贪财，不收贿赂，从不欺压百姓。农民求见，他必下马答礼。有人问他为何如此？霸哥答：“我本就是从田里走出来的。”
在他掌军的十年里，边疆安定，百姓得以开垦土地、恢复生计。民间甚至流传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霸哥来斗我。”
但霸哥的“斗”不是暴虐，而是公义，是凭本事、凭气势、凭心性夺来的尊重。

北狄王怒其威名，亲率十万铁骑南侵，声言要取霸哥项上人头。朝廷惊惶，群臣四顾无人敢战，唯霸哥请命。
皇帝忧心道：“敌军势大，你如何应对？”
霸哥只说：“斗人而已。”
决战那日，风如刀割，草原辽阔。他身披旧甲，骑着从军时唯一的老马。将士们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从十里村走来的朴实青年。
大战三日三夜，双方死伤无数。最后关头，霸哥与北狄王在乱军之中狭路相逢。两人皆是战场宿将，目光交会之际，空气瞬间凝固。
北狄王冷笑：“你斗得了天下人，斗不得我。”
霸哥一步踏前：“你怕了。”
北狄王大怒，举刀冲来，但他的杀意早被霸哥看穿。霸哥绕到其左侧，正是北狄王最不稳之处，连刺三矛，将其挑落马下。北狄军心破，遂大溃。
自此，东辰王朝再无北患，霸哥威名盖世，被封为“大都督”，位列三公。

功成名就后，霸哥却选择辞官返乡。他穿着粗布衣回到齐云岭下，在母亲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娘，我回来了。”
乡里人争相来见，却发现他仍吃粗粮、穿旧衣，与从前无异。他说：“我能成将军，不靠天命，只靠一口气、一根胆、一双脚。”
晚年时，霸哥教村中少年“斗人之道”。但他说得最多的一句是：
“斗人先斗己。能赢自己的人，才能赢天下。”
霸哥逝世后，被后世尊称“斗圣将军”。传说他的墓前立着一块石碑，上刻四字：
“以气服人。”
有人说，这四字霸气冲天，却又平实如土，正如霸哥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