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会场之外，正好看到三个妖精拿著花束往里面走。同样穿著黑色或白色的上衣，表情一点也不像这些脑袋空空的家伙该有的沉重。
「有点恐怖呢。」我们走在人里的路上，我这样说。
「咦？」慧音理所当然的表现出不解的样子。
「以前我总以为我有力量又不会死，应该什麼也不怕的。但是现在总觉得不太一样。」
慧音只是静静的等我继续说。
「是 从什麼时候开始的呢，我开始帮忙慧音和人里的人们作各种事情，照顾学生啦，带人去永远亭啦，赶走妖怪啦，把迷路的人送回家啦。我成为不死之身的前几百年， 从来没有跟人类有这麼多互动过，总是不断的隐藏自己，被人发现我是不死之身以后就被当成妖怪赶走，但是这里完全不一样，就算是我这样的身体也没有人感到害 怕，不如说这里的人就连妖怪都能接纳。
我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彷佛我已经变成这里的一份子一样，就好像我拥有了许多家人。家人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我吃下蓬莱之药之前的家人跟我的连系很薄弱，就像不认识的人一样。他们现在也早就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日子实在不想失去阿，想起我一个人居住的那几百年，再想到现在我的身边有大家，我就觉得有股温暖。
所以有点恐怖呢，虽然也不是今天才想到的，不过就这样看著好像特别容易受感染。
我是不会死的，但是慧音和其他人都会，一想到那个时候我就莫名得害怕。」
慧音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阿阿，果然这样的话题还是不要碰比较好阿。
「...你听说了吗？辉夜小姐也要在人里开学堂了。」慧音突然把话题转到很怪的地方。
不，光是这个事实本身就相当奇怪。
「那家伙要开学堂？为什麼啊？」
我最近变得比较常待在人里，几乎不与她进行那无止尽的相杀了，这家伙因此变得太无聊了吗？
「阿，难道是因为我都不去找她所以她用这种手段来报复吗？敢抢慧音的工作胆子不小阿！」
慧音听了笑了出来。什麼阿，我很担心你耶。
「不 是不是。她好像是因为以前在月都上学到了许多知识，觉得完全没用到太可惜了，所以才想开个学堂教导人们。你看，月都万象展的那些用月都的文字写的东西，不 是大家都看不懂吗？我跟她说『这样的学堂肯定会吸引对月都的技术有兴趣的河童们呢。』，她还说『既然这样要不要开到雾之湖那边去比较好？』喔。我终究只是 专精於历史，其他的科目我不在行阿。」
阿阿，是吗。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又是，只是太无聊了而已。
「跟你一样的辉夜小姐也变得想做些什麼事情了呢。妹红也已经变得不是以前那个只看著辉夜小姐，只会打倒眼前的敌人的妹红了。就算是不死之身，一定也是会改变的，我们大家也一样。
那个改变总有一天会来到的，等到那个时候，妹红一定也能变得不害怕失去我们，对吧。」
「....我做得到吗？」
「当然，不如说也不得不改变吧。我作为一个比人类寿命还长的半兽，这样的感情我也有的，但是如果不改变就只能停在那个时候，不会前进了。」
不知怎的，我想起我被当成妖怪的食物的那段日子。如果我与当时没变，现在肯定还在哪里躲躲藏藏，或是被妖怪或野兽永久的掠夺吧。
阿阿，是这样吗。

「说的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那个我几乎要忘了的声音让我讶异，很快的回头。
圣日耳曼就站在我们身后，依然是那身红色大衣，手里提著箱子，然而他看起来明显衰老了。
我认识他的一千年间他的外貌从没变过，於是这个反差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麼在这里你从什麼时候开始听我们说话的你的脸怎麼了你不是不会老吗我不知道该问什麼好。
「是妹红认识的人吗？」
慧音盯著圣日耳曼这样说。
「阿阿...算是。」
我这样愣愣的回应。
「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吗，小妹妹，这也是当然的，我自己也被吓到了。」
眼前的老人乾笑了几声继续说：
「外面的历史还真是精彩阿，千百万人死去的台面上的战争后，台面下杀死更多人的战争还在不断持续著，光是看著就让我也变得满身污秽也变得开始衰老了。这个目标真是越来越困难罗。」
「是吗....。....你会后悔吗？」
看著他这副模样，我突然同情起他了。
明明就是这样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对我作了这麼多让我不快的事情，但是没有他的话一切都不会开始。
我不会得到不死鸟的力量，不会与辉夜相遇，不会认识慧音和人里的大家。
就连这样的他也避免不了死亡的命运吗？
「怎麼可能。我可是历史学者。」
圣日耳曼笑了一下，然后重重的呼吸了一阵。
「虽然不太清楚，看来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呢。」慧音凝重的说。
圣日耳曼看了慧音一眼，然后说：
「你是个好孩子呢，这野丫头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小妹妹阿，你现在已经可以称作是人类了，你离不开人群，人们也离不开你，称职的人类不是吗。」
什麼阿，一副「我女儿就交给你了。」的老父亲的样子。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确实有点像我的父亲这样的人物。尽管令人讨厌，回想起来却好像帮了我许多忙。
「你们看得到吗？」
圣日耳曼指著天上说。
我和慧音抬头望了一下天空，除了太阳和云什麼也没见到。阿，有只天狗飞了过去。
「看不到吧。准备迎接我的死神。」
这种话不要像说著别人的事情一样地说阿。
「阿阿，要是能再多看一点就好罗。那麼我走了，两位小妹妹。」
圣日耳曼说完之后往前走了出去。我只能瞪大眼睛目送他。

走了不到十公尺他的背影就倒了下去。
「喂！你没事吧！」
被这一幕吓坏的我急忙跑到他的身边。怎麼，怎麼可以就这麼死了！
我蹲下准备探他的鼻息，才想起第一次到永远亭时的事情，他说不定不需要呼吸吧。
这个时候要怎麼办？就算带他去找医生，这里有比他自己高明的医生吗？有能够医治月人的医生吗？
阿，对了，不是有吗！但是永琳会肯救他吗？这样的老死就连永琳也回天乏术也说不定。
现在已经管不了这麼多了，我背著圣日耳曼比我高大的身躯准备往永远亭飞去。
「放心吧，没事的。」
一个沉闷的声音。不像是我或慧音或是圣日耳曼的声音。
我回头望了一下，慧音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圣日耳曼还是一动也不动。
砰的一声，圣日耳曼原本提在手中，刚才掉在地上的箱子自己打开了。
从里面钻出了一个人，还是人偶？
那个存在有著我从没见过的匀致的五官，乌黑的长发以及配上脸蛋所产生的气质连辉夜那家伙也比不上，穿著我曾经穿过的那件简朴美的和服，动作极为流利而优雅，因为实在太美了让我难以分辨是自然的人还是什麼人作出来的某种东西。
混沌的美—我的脑中浮现这个词。
与我身高差不多的完美少女就这样走出箱子外，把箱子阖上后坐了上去。
「为什麼没事吗？那是当然的，因为圣日耳曼是个大骗子。」
阿，连声音都这麼美好，如果我是男性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将她压倒在地上了。
少女这样说著，身下的箱子就像是某种载具一样载著她飞向空中，几秒钟后就远得看不见了。
End.

：D很有趣呢（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