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见他已入穴窍,就不吃干粮,却默默的念那《紧逼咒》一遍。行者叫道:“疼!疼!”
那师父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疼得咬牙,紧抓那锦襕袈裟了。三藏又恐怕坏了佛宝,住了口不念。
不念时,他就不疼了。伸手去下面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此箍住了。他就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窍穴,往里乱捎。
三藏又恐怕他捎断了,口中又念起来,他依旧生疼,疼得躬背挺腰,耳红面赤,眼胀身麻。那师父见他这等,又不忍不舍,复住了口,他的身子又不疼了。
行者道:“我这身子,原来是师父咒我的。”
三藏道:“我念得是《紧逼经》,何曾咒你?”行者道:“你再念念看。”三藏真个又念。
行者真个又疼,只教:“莫念!莫念!念动我就疼了!这是怎么说?”
三藏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
行者道:“听教了!”——“你再可无礼了?”
行者道:“不敢了!”
他口里虽然答应,心上还怀不善,把那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起身便望唐僧就欲下手,慌得长老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浑身瘫软,复入穴窍,丢了铁棒,不能举手,只叫:“师父!我晓得了!再莫念!再莫念!”
三藏道:“你怎么欺心,就敢打我?”
行者道:“我不曾敢打,我问师父,你这法儿是谁教你的?”
三藏道:“是适间一个老母传授我的。”
行者大怒道:“不消讲了!这个老母,坐定是那个观世音!她怎么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她去!”
三藏道:“此法既是她授与我,她必然先晓得了。你若寻她,她念起来,你却不是死了?”
行者见说得有理,真个不敢动身,只得回心,跪下哀告道:“师父!这是她奈何我的法儿,教我随你西去。我也不去惹她,你也莫当常言,只管念诵。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
三藏道:“既如此,伏侍我上马去也。”
那行者才死心塌地,抖擞精神,束一束绵布直裰,叩背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