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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DeepSeek写的小说版云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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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虫
第零章 楔子
沙溪市的雨季,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来。出租屋的窗户开着一道缝,湿气混着老旧街区特有的淡淡霉味渗进来,与房间里清冷的寂静对抗着。
“……据专家介绍,此次途经我国沙溪市的云虫为世界第九号云虫,代号‘双子’……”
桌子上,那台小小的、外壳已经磨损的晶体管收音机,尽职地播报着新闻,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碰撞。这是月牙儿为数不多的、在云虫场影响范围外还能正常使用的“现代”设备之一。
“……居住于云虫各落脚点范围内的居民请配合政府有关部门提前做好搬迁工作……”
月牙儿蜷坐在床上,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旧内衣,勾勒出清瘦的骨架。雨水带来的凉意似乎侵入了她的肌肤,但她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掌心那台智能手机的屏幕上。
屏幕的光,在她漆黑的瞳孔里跳动,像濒死的星。
【留言信箱】“月牙儿,你还好吗?”
【留言信箱】“我考上伯克利的研究生了,我父母也来了,我们准备一起移民了…”
【留言信箱】“只是那个……我父母……不同意我们……”
【留言信箱】“对不起……月牙……”
【留言信箱】“我们……分手吧……”
【留言信箱】“听说你们那边有云虫要经过,照顾好自己…”
一条条语音文字,像冰冷的针,一下下刺穿着她早已麻木的神经。最后那条关于云虫的“关心”,更像是一种抽离后的、礼貌的余音。
没有眼泪。
月牙儿只是看着,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那些字句刻进视网膜里。
收音机里的新闻还在继续,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调,描述着那个即将到来的、名为“云虫”的庞然大物,描述着它如何扭曲物理规则,如何让整个现代文明束手无策。
“……在云虫场内,普朗克常量将不再是常数,麦克斯韦方程组也不再成立……”
科学术语冰冷而遥远,与她此刻内心的崩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鸣。她的世界,那点刚刚凭借自己努力构建起来的、摇摇欲坠的安稳,不也正在经历一场规则的异变么?舍友的排挤,李大伯的催搬,还有此刻……这彻底斩断她与过去最后一丝温存的分手通知。
所有的一切,都在失效。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雨丝斜斜地划过,像无数道划痕。沙溪市,这座她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城市,即将被一个亘古的谜团笼罩。
而她自己,月牙儿,十九岁,无家可归,刚刚被遗弃,即将被驱逐。
云虫要来了。
她又能搬到哪里去呢?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5-11-09 15:53回复
    第一章 希扬 Ⅰ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声停了,只剩下屋檐断断续续的滴水声,敲打着寂静。天光从浑浊的云层后透出,一种半明半暗的光线填满了房间。
    月牙儿从床上滑下来,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床边桌子旁,拿起那个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马克杯,喝了一口冷水。水流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凉意。
    房间狭小而杂乱,像她此刻的心绪。白色的物件散落各处,像在一片灰暗底色上刻意点亮的孤岛——一台保养得不错的白色胶片相机,一个印着些许擦痕的白色摩托车头盔,一副略显陈旧的白色拳击手套,还有倚在墙边的一把白色贝斯和与之相连的小音箱。这些白,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对抗浑浊世界的颜色。
    靠墙的桌子上堆满了书籍和一些与这个数字时代格格不入的老物件——一台小尺寸的显像管电视,外壳泛黄;一个银灰色的卡带随身听,耳机线 neatly 缠绕着。
    书籍的种类庞杂:
    《罗马帝国衰亡史》
    《小提琴演奏技法》
    《世界文明简史》
    但最刺眼的,永远是那几瓶药和一张被随手压在杯子下的报告单。
    药瓶的标签清晰:
    【艾司西酞普兰】【抗抑郁药物】
    诊断书上,几行字冰冷而确定:
    姓名:月牙儿
    性别:女
    年龄:19
    科别:精神科门诊
    诊断:长期中度抑郁症
    处理意见:按医嘱长期服用抗抑郁类药物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凝固。
    月牙儿回过神来,随手抓起一件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披上,走到门前,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拉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是房东李大伯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
    “李伯啊,什么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月牙儿,还没搬走啊,这都几号了!”李伯的声音又高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
    “李伯,再迟几天行么?我东西多,打包需要不少时间。而且现在外面找房子租也没那么快……”月牙儿试图解释,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不行不行!都提早那么多天通知你了!”李伯挥着手,“不是我赶你走,这片区域靠近云虫落脚点,政府要求所有人都按时提前撤离的,这两天已经有人来催了,迟了要交罚款的你知不知道!”
    “李伯,这也还没到政府要求的期限啊,”月牙儿靠在门框上,眼神里透出点看穿似的疲惫,“就算罚款也是罚租客,罚不到您头上——我看您是怕顶层搭的违建凉棚被查到吧?”
    李伯的脸瞬间涨红了,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你瞎讲!哪里有违建!我那棚都搭了十几年了!你叫他们来查,来查!哼哼……”他气呼呼地顿了顿,下了最后通牒,“反正你明晚前必须搬走,不然我就给你断水断电!”
    说完,他不再给月牙儿争辩的机会,转身嘀嘀咕咕地走了,那句“哼……现在的大学生,不像话!”清晰地飘了过来。
    月牙儿沉默地关上门,落锁。沉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仿佛抽走了她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力气。她慢慢走回床边,仰面躺倒,陷进不算柔软的床垫里。
    窗外,云层似乎又散开了一些,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倦怠。
    “唉,好烦啊——”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空荡的房间里消散。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5-11-09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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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2 19:3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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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扬 Ⅰ (续)
      街头,在云虫将至的预告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喧嚣与躁动。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雨后初晴的、有些苍白的光,空气里还残留着雨水的湿漉,地面上的积水映照着匆忙往来的腿脚和霓虹的倒影,破碎又迷离。
      月牙儿穿行其中,像一道移动的风景。枣红色的双肩小背包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一身装扮在灰蒙蒙的街景中显得格外醒目——红色外套像一簇跳动的火焰,内搭简单的黑色吊带,下身是清爽的蓝色短裙,光着的腿笔直纤细,踩在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上。黑色的长发如瀑般披在身后,衬得她本就出色的五官更加精致,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带着点游离于周遭之外的疏离。
      周围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灌入耳中:
      【地产中介】“小姐,桥南区的公寓了解一下?云虫期特价,业主急走!”一张传单不由分说地塞到她面前,她看也没看,径直走过。
      【街头布道】“不要被嘈杂之景蒙蔽双眼,云虫乃我们天母的使者,降临至此,审判众生。让我们潜心祈祷,寻求天母的庇护!云虫教会欢迎您的加入!”几个穿着素白长袍的人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带着一种催眠般的狂热。
      【小贩叫卖】“特价蜡烛和冷光棒,20块一打,数量有限,明天加价!”推车旁围满了人,恐慌和从众心理是最好的促销。
      【银行骚动】“阿姨,您这卡今天已经超过取款限额了,所以取不出来,不是机器的问题。”银行职员疲惫地解释着。
      “取不出来?我自己的钱为什么取不出来!这云虫一来,你们银行电一断,我这几十万不就全没了!现在什么都是电子的,一点都不安全!”一位中年妇女激动地拍着柜台。
      “不会的阿姨,只是云虫经过的这几个星期暂停电子业务而已,之后就会恢复正常的,您的钱也不会丢。”
      “前面取钱的能快点吗?后面排了那么长的队了!”等待的人群里爆发出不耐烦的催促。
      月牙儿面无表情地从这片混乱中穿过,直到她的目光被路边一个角落吸引。
      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阿婆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两个水桶,里面插着些不算新鲜,但依旧努力绽放的鲜花,在这个人人都在抢购生存物资的时刻,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悲凉。
      月牙儿停下脚步,蹲下身去,红色的外套下摆拂过潮湿的地面。她看着那些花,轻声问道:
      “阿婆,这花怎么卖?”
      老阿婆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她,慢悠悠地说:“5毛钱一支,你要喜欢的话就拿几枝走吧,反正今天也卖不完了。”她顿了顿,好心地提醒,“大家都忙着屯盐和蜡烛,孩子,你还是赶紧去对面超市买些吧,卖完了得等明天了。”
      “为什么要屯盐?”月牙儿拿起一支有些蔫了的白色小雏菊,指尖轻轻触碰着花瓣。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在抢,应该是有用的吧。”阿婆摇了摇头,脸上是经历太多风雨后的平静。
      月牙儿沉默了几秒,看着桶里剩下的、大概二三十支的花,抬起头:“阿婆,这些花,全卖我吧。”
      老阿婆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啊?全部?”
      月牙儿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从那个枣红色的双肩小背包里拿出钱包,数出相应的钱,递了过去。老阿婆颤巍巍地接过,连声道谢,用旧报纸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花束在一起。
      月牙儿接过那一大捧与周遭环境极不协调的鲜花,站起身。怀抱里突然充盈的生机与色彩,似乎短暂地驱散了一些她心头的阴霾,又或许,只是让那份孤独显得更加具体。
      她抱着花,继续向前走去,红色的身影融入涌动的人潮……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5-11-09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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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希扬 Ⅱ
        纯白色的仿赛摩托车发出低沉而纯粹的机械轰鸣,穿过城市略显拥堵的车流,最终停在了一个挂着“峰芸摩托修配”旧招牌的店铺前。这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与不远处商业区的浮躁气息截然不同。
        月牙儿没有下车,修长的腿支着地面。她摘下白色的头盔,随意地放在油箱上,然后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般,趴在了冰凉的头盔外壳上,对着店里喊了一声:
        “芸姐!”
        一阵工具碰撞的叮当声后,一个身影从一台拆解了一半的摩托车底盘下探了出来。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挽着袖子,脸上蹭了几道油污,眼神却亮得惊人。
        “哟,月牙儿,这阵子玩失踪呢?电话也不接!”芸姐的声音带着嗔怪,更多的是关切。
        “最近单子很多吗,芸姐,这么多车?”月牙儿看着店里堆满的待修摩托车,轻声问道。
        芸姐站起身,用胳膊擦了擦额角的汗,叹了口气:“是啊,云虫一来,这些电子仪表的车全不能上路,都来改机械仪表盘,还有车灯也要改,这几天快把我这条老腰给干废了。”她看向月牙儿那辆线条流畅的白色座驾,“你的车也要改吗?我可以先帮你弄哦。”
        “不用,”月牙儿轻轻摇头,脸依旧贴着冰冷的头盔,“你忘了我有云虫场内的驾照么,我这车本来就是全机械的。我不喜欢那些电子的东西。”她的声音闷闷的,趴着的姿势掩藏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水光。
        芸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没有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对了,月牙儿,刀魂酒吧的王老板来了好几次电话,找你去驻唱呢,说打不通你电话,你是不是把人家拉黑了?”
        “芸姐你别再说了,”月牙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不是针对王老板,他酒吧也没问题。只是……”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在热闹的地方,我就越觉得孤单沮丧。”
        “怎么了月牙儿?是不是你那些同学又在背后闲言碎语了?”芸姐皱起眉,语气里带着护犊子的意味。
        月牙儿直起身,从摩托车旁挂着的枣红色背包里拿出那束用旧报纸包着的花,递了过去:“芸姐,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想看看你。”
        芸姐愣住了,看着那束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鲜花,又看看自己满是油污的手:“我有什么好看的,这满身油污的……”
        “谢谢你这几年来对我的照顾,芸姐。”月牙儿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诀别般的郑重。
        说罢,她不等芸姐反应,迅速戴好头盔,咔哒一声扣紧。引擎发出低吼,摩托车利落地掉了个头,汇入了车流。
        “诶?月牙儿,这花是给我的?等等!月牙儿!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月牙儿!你给我回来!”
        芸姐焦急的喊声被远远抛在身后,消散在机械的轰鸣与城市的风里。
        ……
        白色的摩托车驶上蜿蜒的城市高架,速度逐渐提升。风不再是轻柔的抚摸,而是变成一种强有力的包裹,挤压着她的身体,仿佛要将所有纷乱的思绪都吹散。她伏低身子,感受着纯粹的机械律动与速度带来的短暂放空。
        渐渐地,视野开阔,她驶上了连接两岸的跨海大桥。夕阳正在西沉,将天空和海面都染成一片壮烈的火红色。
        月牙儿在桥边的应急车道上停了车。她翻过栏杆,站在桥缘,望着远方。海风猛烈,吹起她黑色的长发,疯狂舞动。远处,海天相接之处,一个模糊的、巨大的轮廓若隐若现,那是正在靠近的云虫“双子”,在夕阳的余晖中投下沉默而庞大的阴影。
        她微微皱着眉,看着那吞噬一切现代秩序的造物,看着那燃烧般的落日,眼眶渐渐湿润,积蓄的泪水被海风吹得冰凉。
        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虚无感攫住了她。她渐渐放松了身体,脚尖微微向前……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点懒洋洋意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知道吗,跳海是最不体面的死法,海水冰冷刺骨宛如尖刀,整个过程不亚于凌迟,等你被冲上岸的时候身体会泡的足有两倍大,眼珠子都会被冲走,连你亲妈都认不出。”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5-11-09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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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希扬 Ⅲ
          月牙儿猛地转头,循声望去。只见在几步之外的桥栏外侧,一个穿着蓝白色高中校服的男生,竟盘腿坐在狭窄的桥缘边缘,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情专注地摆弄着一个不知用途的、连着导线的设备。他身旁放着一台敞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曲线和数据流,幽幽的光芒映在他的镜片上。
          “啊?谁要跳海了?神经病吧你!”月牙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竖起所有的刺,用恼怒掩饰刚才那一瞬间被看穿的心事,“你谁啊!高中生?小屁孩高中生不去准备高考,来这里玩啥呢?”
          那男生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平静地答道:“我不用高考,已经保送北大物理学院了;还有我也不是在玩,我在帮北大白教授的团队测量云虫场的临界数据。”
          月牙儿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切……最烦你们这种装逼的……”
          那个叫希扬的男生这才放下手中的设备,小心地站起身,动作灵巧地翻回栏杆内侧。他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向月牙儿走来。月牙儿迟疑了一下,也离开了桥缘,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气氛有些微妙的僵持。最终,他们默契地一同转身,趴在了内侧的栏杆上,望着那片被夕阳浸染的、泛着金红色波纹的海面。
          沉默了片刻,月牙儿忍不住侧过头,悄悄打量起他。他比自己高了大概半头,校服穿得一丝不苟,黑框眼镜和那头被海风吹得略显凌乱的黑发,确实是一副标准的好学生模样。但仔细看他的侧脸,线条清晰,鼻梁挺直,倒是……感觉还有点帅。
          “月牙儿?好特别的名字,”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点探究,“我叫希扬,希望的希,扬帆的扬。”
          “希扬?噗哈哈哈,”月牙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好老气的名字,你怎么不叫夕阳红!多应景啊!”她指着天边那轮红日笑道,试图用夸张的反应打破刚才的尴尬。
          希扬无奈地推了推眼镜,没有接这个调侃,转而问道:“所以你也是东江省来的?那我们也算半个老乡了。”
          “嗯,”月牙儿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我家里是东江省农村的,来沙市读高中,今年第三年了。你呢?”
          “我是读大学才来的,两年了。”月牙儿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你中学就一个人来外地读重点高中,还保送北大。你的家人一定很为你骄傲吧。”
          希扬的目光投向远方,声音低沉了些:“你不知道,过度的期待就是置人于死地的利剑。”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月牙儿轻哼一声。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有人倾听已是万幸。”希扬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我家里条件不太好,来外地读书靠村里的资助。说是全村人的骄傲,其实压力很大。北大虽是给了我全额奖学金,但之后去北京的生活费还是得自己攒。给白教授测数据其实就是为了挣点外快,这活枯燥得很。回家的路费也越来越贵,去年过年都没回家。你呢,多久回去一次看爸妈?”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月牙儿努力维持的平静。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海风似乎都带上了凉意,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家……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个概念了。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后来他们又各自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我就变成了最多余的那一个了。辗转寄住过几个亲戚家。和父母的联系也就仅限于每月的生活费。考上沙市大学的那天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我受够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我现在只想自力更生,去快餐店打工,去大街上发传单,去酒吧唱歌,只要不再花父母的钱,不用看亲戚的脸色,干什么都行。”
          “你说去哪唱歌?”希扬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月牙儿像是惊醒般,立刻恢复了那副带刺的样子:“小屁孩,别问这么多。”
          就在这时,远处海平面上那巨大的云虫轮廓,发出了低沉悠长的鸣响。
          “呜——”
          “呜——”
          声音穿透空气,带着一种非人的、古老的韵律。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5-11-09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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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希扬 Ⅲ (序)
            “听,是虫鸣。”希扬轻声说。
            “是虫鸣。”月牙儿附和。
            “像沉吟。”希扬品味着。
            月牙儿却反驳道:“是叹息。”
            “叹息?为什么?”
            “我不知道,”月牙儿望着云虫的方向,眼神有些迷离,“但我听得出来,那是它的叹息。”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烦躁,“它一来,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乱糟糟的,你们那么多厉害的高材生,学者,教授,研究出什么进展了吗?你测的这些是什么数据?”
            希扬推了推眼镜,解释道:“云虫场困扰了人类几千年,哪是这么容易取得进展的。去年北大数学系的韦教授提出了一个猜想,认为云虫场内的常量异变是根据与云虫中心距离而改变的,还给出了异变常量和距离间的解析式,也就是云虫场方程,引发了学术界的轰动。目前已有的数据很多都能对的上这个方程,但也有不少坏点解释不了。我的导师白教授致力于验证韦神的云虫场方程,需要大量的数据。我现在测量的就是云虫场外围临近边界的那部分发生异变的数据。等真正进入了云虫场,仪器失效数据就不好测了,进展真的渺茫。”
            月牙儿问:“如果真的验证了这个方程,之后又会怎样呢?”
            “也只算走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但至少我们可以根据方程重新设计各类实验仪器,在距云虫不同距离下使用,慢慢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希扬的声音里带着对科学的憧憬,但也有一丝疑虑,“科学界主流看法认为云虫不是生物体,而只是一个机械体。但它的制造者一定远超我们人类的文明。常温超导,可控核聚变,暗物质,引力波能量传输等等都被推测在云虫内部存在。只要能揭秘其冰山一角,就足以推动人类文明往前走一大步。但是,”他话锋一转,“首先掌握这些技术的人会分享给其它人吗?还是只是成为某个群体收割打压另一个群体的武器?”
            “希扬,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科技的发展,是让人类变得更文明还是更野蛮?”月牙儿的问题直指核心。
            “感觉你很厌世啊,”希扬看向她,目光锐利,“刚刚不会是真想跳吧?”
            月牙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自嘲又有些倔强的笑:“你放心,还有那么好吃的没吃过,那么多好看的衣服没穿过,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没去过,我才舍不得死呢。人生那么长,总能遇到几个混蛋的。我热爱生命,只是不太喜欢这个世界,无趣又吵闹。”
            “你的疑问我也有想过。”希扬表示理解,“但对未知的探索欲和好奇是被刻在人类DNA里的。即便云虫真的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当它真正摆到我们面前时,也没有人能拒绝打开它吧。”
            “我也好奇,”月牙儿说,“但不是对那些什么技术和方程,我好奇的是如果云虫真如你所说是远高于人类文明的存在,那它为什么还要设置一个罩子把自己罩起来阻碍人类研究它呢?”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我们人类自作多情了。我们没法理解云虫的目的,就像虫子没法理解我们。”月牙儿的声音低了下去,“也许吧,云虫都存在数万年了,我们才是可怜的低等生物。”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来自希扬的口袋。
            “这桥上明明没信号,怎么接到个电话,还没号码……”希扬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未知号码”,皱了皱眉,“云虫场已经开始影响电磁信号了。”
            月牙儿看着他手里那部老旧的、带物理按键的手机,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朝代的手机,倒是和你的名字很配。”
            “你也好不到哪去,”希扬瞥了一眼她背包侧袋露出的卡带随身听,“你这随身听出土时间不会比我的手机晚吧,什么年代了,还听卡带?”
            月牙儿愣了一下,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也许,我们本质上是同类人吧。”月牙儿轻声说。
            “被赋予了不同的境遇的同类人。”希扬补充道。
            “嗯。”
            “那我猜,我这个同类现在听的歌,一定是上个世纪的。”
            说罢,两人不再靠着栏杆,而是顺着桥墩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月牙儿从背包里拿出那个银灰色的随身听,轻轻地扯下有线的另一边耳机,递给了他。
            “给。”
            希扬接过,塞进耳朵。老旧的耳机里传来细腻而空灵的歌声,带着岁月的质感:
            【歌曲】"害怕悲剧重演 / 我的命中命中 /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果然好老的歌。”希扬吐槽道,嘴角却带着笑意。
            “嗯,”月牙儿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望着海面,“我喜欢那个年代的声音。那个时候,我父母还在一起。”
            【歌曲】"什么我都有预感 /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王菲《暗涌》(1997)
            太阳彻底沉入了海平面之下,天边只剩下一抹残存的红晕,像不愿褪去的温柔。巨大的云虫“双子”在暮色中显得更加沉默和神秘。
            「有些歌,光听前奏就觉得温暖,」
            「有些人,光是相遇就觉得开心。」
            耳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海风也变得轻柔。两个刚刚认识的、来自不同世界的年轻人,背靠着冰冷的跨海大桥,在云虫降临的前夜,共享着一首老歌,和一段短暂却珍贵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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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希扬 终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5-11-09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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