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馆有些年头了，木头桌椅被磨得油光水滑，空气里沤着廉价茶叶末子的涩味和一群闲人无所事事的暖烘。几个老兄弟，大约是刚结束了半天活计，或是压根儿就没活计，正围坐一桌，茶碗磕得叮当响，唾沫星子与不成调的牛皮齐飞，是这下午沉闷里唯一一点热闹的声响。
门帘子“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撞进一股带灰尘气的凉风，也撞进两个姑娘。前面那个，叫小雪，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着，眼睛里像烧着两团火。她身后紧跟着个姐妹，叫小随，也是紧绷着脸。满茶馆的嘈杂被这突兀的闯入掐断了，所有目光都黏了过去。
小随谁也不看，望着小孙他们，手指尖带着颤，直直指向正喝着茶、一脸错愕的小孙，声音又尖又亮，像碎玻璃划在铁皮上，对着小雪说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污蔑你！”
小孙那张惯常挂着惫懒笑意的脸，霎时间空了。茶杯从半张的嘴唇上掉下来，他像是没听懂，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从喉咙里挤出半句话：“你…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空口…空口污人清白？”
他周围的兄弟们老汪老华也愣着，看看小雪，又看看小孙，脸上是种茫然的、等待戏文开锣的神情。
寂静只持续了一瞬。小孙的眼珠忽然灵活地转动了一下，那点茫然被一种急中生智的油滑驱散了。他猛地从长条凳上弹起来，由于动作太急，凳子腿在砖地上刮出刺耳的一声。他学着小随的样子，也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反指向小雪，嗓门提得比她还高，带着一种夸张的、受了天大冤屈的愤慨：
“就是她！就是她！你们大家看看，是她品行不端！现在还敢带人跑来污蔑我！”
他喊完，还重重地“哼”了一声，下巴扬了起来，仿佛真理在握。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死水潭。短暂的凝滞之后，围观的茶客们，尤其是小孙那桌的兄弟们，像是被同一根线扯动了笑筋，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有人拍着桌子，震得茶碗乱跳；有人前仰后合，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还有人指着僵在当场、脸色由红转白的小雪，笑得直抹眼泪。
“哈哈哈！有点儿意思啊！”
“小孙，你小子行啊！”
“这戏码好，比说书的有趣！”
真相是什么，压根无关紧要。
小雪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发抖，她看着那些咧开的嘴，那些笑得扭曲的脸，她身边的姐妹用力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一转身，拉着姐妹冲出了茶馆，那门帘子再次猛烈地晃动起来，像一声无力的叹息。
风波散了。
茶馆里，笑浪渐渐平息，化作零星的嗤笑和意犹未尽的议论。茶碗重新端起来，话题又扯到了不着边际的地方。阳光从窗户格子里斜斜地照进来，浮尘在光柱里上下翻飞，茶馆里重新弥漫起那种熟悉的、慵懒的、快乐的气息。小孙得意地坐了回去，旁边一个兄弟递给他一杯新茶，仿佛他刚打了场胜仗。
一切都和片刻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还是不同的，空气里多了一点东西，一点由他人尴尬和愤怒酿成的、供人咀嚼回味的佐料，让这午后的茶水，似乎更酽了些。
门帘子“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撞进一股带灰尘气的凉风，也撞进两个姑娘。前面那个，叫小雪，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着，眼睛里像烧着两团火。她身后紧跟着个姐妹，叫小随，也是紧绷着脸。满茶馆的嘈杂被这突兀的闯入掐断了，所有目光都黏了过去。
小随谁也不看，望着小孙他们，手指尖带着颤，直直指向正喝着茶、一脸错愕的小孙，声音又尖又亮，像碎玻璃划在铁皮上，对着小雪说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污蔑你！”
小孙那张惯常挂着惫懒笑意的脸，霎时间空了。茶杯从半张的嘴唇上掉下来，他像是没听懂，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从喉咙里挤出半句话：“你…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空口…空口污人清白？”
他周围的兄弟们老汪老华也愣着，看看小雪，又看看小孙，脸上是种茫然的、等待戏文开锣的神情。
寂静只持续了一瞬。小孙的眼珠忽然灵活地转动了一下，那点茫然被一种急中生智的油滑驱散了。他猛地从长条凳上弹起来，由于动作太急，凳子腿在砖地上刮出刺耳的一声。他学着小随的样子，也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反指向小雪，嗓门提得比她还高，带着一种夸张的、受了天大冤屈的愤慨：
“就是她！就是她！你们大家看看，是她品行不端！现在还敢带人跑来污蔑我！”
他喊完，还重重地“哼”了一声，下巴扬了起来，仿佛真理在握。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死水潭。短暂的凝滞之后，围观的茶客们，尤其是小孙那桌的兄弟们，像是被同一根线扯动了笑筋，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有人拍着桌子，震得茶碗乱跳；有人前仰后合，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还有人指着僵在当场、脸色由红转白的小雪，笑得直抹眼泪。
“哈哈哈！有点儿意思啊！”
“小孙，你小子行啊！”
“这戏码好，比说书的有趣！”
真相是什么，压根无关紧要。
小雪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发抖，她看着那些咧开的嘴，那些笑得扭曲的脸，她身边的姐妹用力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一转身，拉着姐妹冲出了茶馆，那门帘子再次猛烈地晃动起来，像一声无力的叹息。
风波散了。
茶馆里，笑浪渐渐平息，化作零星的嗤笑和意犹未尽的议论。茶碗重新端起来，话题又扯到了不着边际的地方。阳光从窗户格子里斜斜地照进来，浮尘在光柱里上下翻飞，茶馆里重新弥漫起那种熟悉的、慵懒的、快乐的气息。小孙得意地坐了回去，旁边一个兄弟递给他一杯新茶，仿佛他刚打了场胜仗。
一切都和片刻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还是不同的，空气里多了一点东西，一点由他人尴尬和愤怒酿成的、供人咀嚼回味的佐料，让这午后的茶水，似乎更酽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