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话 知道秘密的人
爱的遗体已经被搬走，鉴识工作也已经完成，她的房间正准备撤收。齐藤、右京和尊出现在客厅。
齐藤盯着走廊上鲜明的血迹看了一会儿，但因为不方便在走廊上谈话，便在右京的催促下移动到客厅。
“其他房间留有尚未拆封的纸箱和拆开的纸箱。爱小姐搬来这里应该还没过多久吧？”
“…… 她一周前才刚搬来。知道她搬来这里的人只有我和我老婆。我有彻底要求爱绝对不能把住址告诉其他成员。就这层意义来说，我也是嫌疑犯之一吧。真不好笑。”
“为了慎重起见，我先问一下，今天十一点左右您人在哪里？”
“我和我老婆在事务所。接到警方联络后，我们才赶来这里。只要调查事务所的电梯监视器或门禁系统，应该就能知道我是从事务所赶来的。”
右京补充一句 “这只是形式上的问题”，继续问道：
“您和爱小姐认识很久了吗？”
“是我发掘爱，把她拉进这个业界的。我们认识了将近八年。从 B 小町成立开始，我就一直支持着她。那家伙没有亲人，所以我可以说是她的第一个粉丝吧。”
这时，搜查一课三人组回到了现场。
“你又擅自跑去打听消息了！！警部先生，我刚才不是说过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吗？”
“你只说不要跟来，可没说要交给你。”
尊笑嘻嘻地反击，让伊丹不禁咂舌。
“可恶，你比乌龟还难缠，真让人火大…… 啊，对了。”
伊丹在齐藤面前递出一张照片。
那大概是公寓大厅的监视器影像。左下角印着的日期，显示着案发之后不久。
“你对这个男人有印象吗？”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黑发瘦男人。裤子上可以看到几处疑似血迹的污渍。在案发时间穿着沾有血迹的衣服跑出去的男人，除了凶手以外不作他想。
“这家伙…… 就是这家伙把爱！！”
齐藤也理解了这一点，感到愤慨不已。
“太太说她没有头绪，齐藤先生呢？”
“我也没有。至少在爱的工作上没有交集，就我所知，包含爱的私生活也没有头绪。”
“这样啊…… 谢谢你的配合。”
伊丹带着三浦和芹泽离开了现场。尊推测，他们应该是打算去现场附近打听有没有人看到穿着类似服装的人。
“…… 齐藤先生，冒昧请问一下，您知道爱小姐的孩子们，他们的父亲是谁吗？”
听到右京的问题，刚才还因愤怒而颤抖的齐藤，表情变得僵硬。
“…… 这跟搜查有什么关系？只要抓到刚才那个男人不就结了？”
“目前那个男人确实是重要关系人。但万一他潜伏在某处，为了锁定他的藏身处，从那个人的背景着手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只要无法确定嫌疑犯的姓名，就必须尽可能掌握相关人士的情报。”
“在这种情况下，与爱小姐有男女关系的人物，也极有可能是犯人。虽然无法保证这个男人就是犯人，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当然，我们有义务保守搜查过程中得知的情报。所以请您放心。”
即使尊补充说明，齐藤依然面有难色。的确，如果旗下艺人有私生子，其父亲的身份就有可能成为丑闻的来源。所以不难理解经纪公司的代表为何会如此慎重。
“齐藤先生。”
尊开口说道。
“…… 虽然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相信，但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爱小姐并没有告诉过我或我太太，那些孩子的父亲是谁。”
“咦！？”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尊瞪大了眼睛。
“自从爱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我问过她好几次，但她就是不肯告诉我。”
“除了您以外，还有谁知道爱小姐有孩子的这件事？”
“除了我以外，就只有我太太了。当爱、我、我太太以外的人在场时，我们都会对外宣称那些孩子是我和我太太的孩子。”
“那么，医院的相关人士呢？”
“医院的相关人士？”
齐藤露出疑惑的表情，右京则告诉他：
“爱小姐的孩子，恐怕是双胞胎吧。双胞胎的生产负担比一般生产更大，而且考虑到她的年龄和骨骼，生产时的风险极高。如果在自己家里分娩，虽然可以保守秘密，但万一发生紧急情况，就无法保证爱小姐的生命安全。您既然以支持旗下艺人而自豪，即使有泄漏秘密的风险，也应该会将爱小姐交给妇产科医生吧。我是这么想的。那位主治医生应该也知道爱小姐有孩子的这件事。”
“…… 不愧是杉下右京。思考的速度和独特性都与其他刑警不同。”
齐藤深深地叹了口气。
“的确，爱是在医院生下那些孩子的。地点在宫崎。当时的主治医生是雨宫吾郎。他也知道爱的状况…… 但是……”
“雨宫先生怎么了吗？”
“雨宫医生是一位好医生。他始终将爱视为一名患者，尽全力支持她，但他在水叶和露比出生的当天失踪了。”
“失踪吗？”
“没有任何联络。手机打不通，家里也没有留下任何字条。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
右京露出深思的表情。尊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您知道有谁会恨爱小姐吗？”
对于尊的问题，齐藤露出苦涩的表情。
“如果是同行，或多或少都会恨爱吧。爱可以说是百年一遇的顶级偶像。在偶像这种人气产业中，如果有如此突出的家伙，其他偶像的人气当然会被抢走，媒体曝光率会被抢走，粉丝会被抢走，销售量会被抢走。”
齐藤的话中充满了业界人士的实感。
实际上，演艺圈的竞争原理就是这么回事。而这种结构产生的扭曲，也会产生受害者。
“不只是偶像。靠偶像吃饭的制作人、赞助商、音乐相关人士…… 在各种地方，应该都有人这么想。眼中钉，不，碍事的存在。”
说到这里，齐藤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但在齐藤再次开口之前，右京先发话了。
“当然，这么想的不只是其他公司的偶像和相关人士。对 B 小町的其他成员来说，爱小姐也是碍事的存在吧？”
对于右京的问题，齐藤一瞬间露出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但最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 虽然由我来说有点奇怪，但 B 小町这个偶像团体是由爱这个绝对的王牌，和她的伴舞偶像所组成的。人气、知名度、好感度、收入。除了爱以外的成员，作为偶像…… 不，作为女人的所有方面，都和爱有着绝对的优劣之分。”
“而这种优劣，产生了嫉妒和羡慕……”
“女人的嫉妒心，是男人的嫉妒心所无法比拟的恐怖。如果是因为作为女人的优劣而产生的嫉妒心，那就更恐怖了。如果只是抱怨几句，那还算可爱，但她们的行为越来越过分。她们偷走爱的私人物品，还到处造谣。如果再放任不管，会影响到团体的活动，所以我解雇了一名成员，表面上是安分下来了，但程度上的差异归零，恐怕所有成员现在都对爱没什么好印象吧。关于这方面，我太太和她们是同性，而且作为经纪人和她们接触的时间比我长，她应该比我更敏感地察觉到了吧？”
说到这里，齐藤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从齐藤的样子来看，尊也察觉到他恐怕在怀疑这起事件的背后，和对受害者没什么好印象的 B 小町成员有关。
不过，正如齐藤所说，关于这方面的人际关系现状，与其问齐藤，不如问齐藤的妻子这个经纪人。尊这么想着，改变了话题。
“那么，除了这些以外，您知道还有谁和爱小姐关系亲密吗？”
对于尊的提问，齐藤思考了一会儿。
“关系亲密的人啊…… 除了工作以外，和那孩子有关系的人，大概就五反田导演了吧？那个人很疼爱阿库亚，也委托她制作 B 小町的纪录片，所以应该也对爱的事情有所了解。”
“五反田…… 五反田泰志导演吗？我记得去年他的作品也入围了导演奖吧？”
“没错，就是那个五反田导演。不愧是名侦探杉下警部，知道得真清楚。”
“他很有名吗？”
对于尊的提问，齐藤苦笑道：
“在业界很有名，但要说名字是否广为人知，就有点微妙了。五反田导演虽然很有本事，但不太走运，没拿过什么奖，也没拍过什么热门作品。”
右京从齐藤那里问到了五反田泰志的联系方式，道谢后离开了房间。离开房间时，尊看了一眼无力地伫立着的齐藤。
齐藤凝视着地板上残留的血迹，那副模样在尊的眼中，仿佛不是在哀悼所属事务所的当红艺人的死，而是在哀悼爱女之死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