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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奈个人向】当小猫开始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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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卡面镇楼
写在前面:乐奈第一视角/幻觉/ooc/主要人物死亡/无cp
希望第一视角写同人文不会被骂梦男梦女


IP属地:英国1楼2025-10-20 06:44回复
    (1)
    2月22日,阴。
    大概是阴,我没看外面的天气。Space舞台上惨白的应急灯光像一层厚厚的灰尘,压在眼皮上,这感觉大概就是阴天。
    Space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吧台,它之所以是最好,就是因为当阳光斜射入窗户时,会在上面投射出一块长方形光斑,供我午睡。我平时应该很喜欢晒太阳,为什么不拉开窗帘,或是转身把大门拉开呢?
    今天不行。今天的阳光——如果外面还有阳光的话。即便隔着墙,我也能知道它的质地不对。它听起来太吵了,闻起来有水腥气。一块合格的、供我享受的光斑不该是这样的。
    更何况,我根本不困。
    监听音箱从三点开始高频啸叫,恼得很,我睡不着。但我恼不是因为睡不着,我早就想清楚了,能保持清醒是一种幸运。只是那啸叫声让我很不好受,像是耳鸣,我记不清上次耳鸣是因为什么了。
    我很清醒,我决定数地板上的木纹。
    从墙角开始,那里有一条贝斯弦的阴影,是条比较宽的淡纹,一。
    啸叫声从单纯的尖针分裂成锥子和锯子,隔壁好像还开始滴水,它们试图打乱我的计数。我捂住一只耳朵,把滴答声也编上号——滴是虚数,嗒是实数。二、三、四……
    我大概数了一个Live那么久吧,也可能只有一首曲子那么长。时间不很重要,重要的是清醒。等一下,我在数什么,是木纹还是心跳?我忘了,只好重来。
    一共一万三千零二十九根木纹。接着我开始找交叉点,交叉点也不少,多到足够铺满奶奶整个手掌,足够缠绕我的吉他三十圈。我打算缠第三十一圈时,它动了。我盯着它,它便从二维的平面上浮了起来,那不是交叉点,那是一只猫的眼睛。然后猫多了起来,没关系,我也可以数猫。
    一只猫,两只猫。最大的猫由三百多条曲折、长短不一的条纹组成,它在向我问好。
    它喉咙里发出柔软温暖的呼噜声,和奶奶演奏的吉他声一样,我很喜欢。但渐渐地,那呼噜声的频率变了,开始与背景里某个顽固的节拍同步,最终,它拧成了一股尖锐的钢锯——正是那啸叫声。
    它骗了我。它们都在骗我。
    音箱还在响,我打算去把它的电源咬断。
    ……
    我右肋的口袋在抽搐。哒哒,哒。我本能地皱了一下眉,这声音不太对劲。
    节奏乱了,四三拍应该是咚 哒 哒。
    我伸手从口袋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亮着,隔着水波状的怪异纹路,我勉强看清了锁屏界面上新跳出来的横幅。
    【立希:野猫,你怎么又不见了?之前说好了不乱跑的!】
    【AnonTokyo:乐奈酱,快回来练习!我这里有糖哦!】
    练习……我又翘掉排练了?但是,我现在……
    规律的“滴——滴——”声打断了我,抬头,我不知何时坐在一条漫长的、亮得刺眼的走廊里,墙壁很干净,用的是光滑的瓷砖,冰凉得能映出来两只颜色不同的眼睛。视线尽头,一对铁门紧闭,它的上方亮着三个红色的字。嘀嘀声就来自这门后,稳定得让我心慌。
    椅子是联排的,金属架的椅面。坐久了,腰部的酸痛和大腿下的滑腻感开始低鸣,与嘀嘀声和消毒水的气味合奏,这里的噪音也停不下来。我该做什么?吉他不在这里。
    手机又震了一下。
    【高松灯:*音频* 3‘49‘’】
    对,先回复,素世教过我。而且,我确实答应过Rikki不会再乱跑的。
    【抱歉…】删掉。
    【奶奶她…】又删掉。
    不对,不对,这不太对。我应该在Space里。这是什么地方?奶奶又怎么了?我对她的记忆,还是只有那个问我“尽力了吗?”的眼神。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戴着方燕尾帽的人向我走来。她的脸在惨白的光线下有些模糊,直到很近,五官才像对焦一样清晰——是素世。她脸上没有平日的温柔笑意,只有一种被努力压抑住的担忧。
    “乐奈,”她说,“你还好吗?”
    随着视野中的一切都慢慢对焦,我的视线越过了她的肩膀,落在素世身后。她不会怪罪我的,我平时也经常突然去关注一些‘有意思’的事。
    [手 术 中],铁门上方的字幽幽的渗着红光。
    我明白了,是我现在不够清醒。
    ……
    电线上有我的血,还有一股铁锈味。插座上现在只剩下几条花花绿绿的铜丝裹在一截断掉黑胶皮里,白色的电流在它们之间跳跃。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咽下金属腥气的唾液。没事了,刚才看到的,不过是噪音的另一种形态。
    音箱不响了,但隔壁还在滴水。有节奏的,滴答,滴答。比我心跳慢。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水滴的节奏很稳定,越来越比我心跳慢。我喜欢安静,只有live的吵闹声不会吓跑我。
    这些噪音就永远停不下来吗?它们是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搞不清,但现在一定要让它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水。我讨厌水。我讨厌裙子吸满水压缠在身上沉甸甸的感觉。为什么会有水声?凭什么会有水声?水凭什么能在Space里?
    我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我想在木地板上磨尖爪子,指甲刮木头发出咯咯声。我立刻蜷起来,我又清醒了。那是Space的舞台,比起爪子我更不想看到它们受伤。没办法了,就这样过去吧。
    我趴在地上,耳朵紧贴门缝。水滴声里夹杂一种细微而尖锐的、湿漉漉的摩擦声。像是电吉他的铁弦在呻吟。
    然后呻吟声变成了哭声,女孩子的哭声。不是一种哭声,是好几种。它们被水波和门板滤过,扭曲、含混地糅合在一起。有拔高了调子、又猛地被掐断似的惊叫;有强压着的、从喉咙深处渗出的呜咽;还有一种是几乎听不见的、细微而持续的抽泣,像湿透的小动物在发抖。
    这些声音不像啸叫和滴水声那样想要钻进我的脑子,它们只是待在那里,像迷路了一样。我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呜咽的节奏。
    我搞不清,爪子不知何时收起来了。怪事,按理说这些也是噪音,但我居然感觉有些安心了。水龙头也稍微多喘了口气,下一滴水慢了半拍。它累了,和我一样。
    该睡了。


    IP属地:英国2楼2025-10-20 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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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1 05: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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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2月28日,雨。
      可能没有雨,但是滴水声不断,我希望这是只是外面在下雨。
      昨天睡得很好,尽管噪音未曾消失。只剩下嘀嗒声,其余都安静了。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多睡一会?刚才的睡眠中并没有噪音。
      脸颊有点凉,我伸手去碰,是湿的。是水,从天花板上落下来,落在我的脸上。
      的确只有水声,但它漫出来了,它现在就在我的头顶,在这个空旷的Space大厅上空,精准地滴落。嘀嗒。落在我的眉心。嘀嗒。
      水声在脑中越来越响,我全身的毛立刻炸起来,伸出爪子从地上扭身跳起,站起来的瞬间,地板开始倾斜。我扶着墙,墙壁也是湿冷的,渗出的水珠沿着我手腕的皮肤往下爬。滴答。
      水无处不在,这噪音已无孔不入,变成了Space和我身上的一条条血管。现在我要把它们,一一拔掉。
      向上方攀爬是我天生的能力,在花咲川爬树午睡是我的日常。我顺着水滴落下的方向在天花板上摸索,手指上的水越来越密,嘀嗒。手指触到的不是预想中的瓦片,而是冰冷、锈蚀的金属。边缘锐利,带着被暴力撕裂的参差断口。它沉甸甸地嵌在那里,散发着浓烈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铁腥气。这味道很熟悉,和咬断电线时嘴里的味道一样。
      我抓住它,用力一扯。
      嘀嗒。我松开手,那截金属掉下去。这才注意到地面早已在滴答声中变成水潭。金属发出扑通的落水声,撕碎我自己的脸。一张随着波纹晃荡的脸,在不同的碎片里,用不同颜色的眼睛看着我。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有些不清醒了。嘀嗒。幸好这时候电话响了。我掏出手机,打开高松灯发来的那条音频。《碧天伴走》。是那天我没去练习时,她们在排练的那一首。
      不过我听出来了,歌词里夹杂了一点点我自己的声音,伴随着咕嘟的异响。像是泡在水里,每说一句话都要往肺里灌大约三个小节的水,是四三拍的小节。
      它说:“不要相信冰箱里的月亮。”
      冰箱在吧台后面,还没被水彻底淹没,我得下去。嘀嗒。没事的,有些高处,值得上去仅仅是为了……找一个更好的地方跳下来。
      我打开冰箱,月亮果然在里面,它上面的环形山看起来像是一个个空洞,散发着抹茶味的光芒。我把它放进嘴里,从冰箱拿出来。它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不,不对。它在我的肚子里说话,它……
      ……
      空气里依然是那股消毒水的气味。
      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片状物,它会被我的力量压出褶皱,这说明它不是吉他拨片,应该是一张纸。父母在国外,我是唯一的家属。所以它自然也就到我的手里了。我仔细看了一下,最上面有几个加粗的汉字:[死亡证明]。
      一个全身穿着白大褂的阴影站在我面前,他的嘴在动。我听不懂,这是种噪音。
      我的耳朵越过白大褂,试图在这噪音中找到些能让我舒服点的内容,噪音太多了,我只觉得难受。哦,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皱纹和红色的挑染,它们在清晰和融化之间闪烁。我也听到了奶奶平静的五官。
      我听见她转过了头,我听见她的眼神非常清晰,她的眼神对我说:
      “小乐奈,”
      “别待在这里。”
      “这里的水……太冷了。”
      ……
      我猛地睁开眼,水已经没过了下巴。那只巨大的猫正在不远处,用它三百多条线构成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我。我清醒得很,我认得那个眼神。那不是猫的眼神,是奶奶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她不会抛下我独自跑走。
      “我会尽力的。”水灌进了我口中,很冷。
      它转身跑进走廊。我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裙子在水压下缠住身体,我很难受。不过没关系,我会游泳,这里的确太冷了。我知道的,她在等我。只要抓住它,我就能问清楚,为什么她要躲起来,为什么要关掉Space再自己逃走。只要抓住它,我就不会再冷了。
      我跟着它,门打开的缝隙只够它这样的小猫钻过去,嘀嗒,我不需要用胡须测试就知道我得把门开大些,更何况我也没有胡须。哭声还在隐约从门后传来,我也该去看看了。
      手刚刚搭在虚掩着的门上,一阵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箍住我的胸膛,猛地将我向上提起!
      光的暴力。Space的应急灯被那股力量撕碎,取而代之的是刀锋般锋利的炫目白光,割开我的瞳孔。
      声音的实体。哭声不见了,水声不见了。没有遥远的滴答或啸叫,尖锐、密集、不容置疑的警报声,把我的头颅死死钉住。
      被占据的身躯。我的嘴巴被什么塑料管子撑开,喉咙里塞着异物,每一次呼吸都不是我的意愿,而是被一台嘶吼的机器强制执行。
      我勉勉强强从强光中恢复视觉,眼前晃动着蓝绿色的模糊人形。她们在我上方交谈,词语破碎,无法组成意义。
      “……再来一次……”
      “……稳住……”
      然后,无比沉重的压力,不属于Space的压力,透过我的骨骼,敲击着我的胸腔,带着一种要将我压穿的决心。
      一、二、三、四……有人在用我的身体打拍子。一个错误、粗暴、让我想要呕吐的节拍。
      在这无尽的苦痛中,我竟重新听到了一点点哭声,那种曾让我莫名地放下心的哭声。我拼尽全力把眼珠向左边扭了一点点,在令我窒息的强光边缘,我看见了。
      Rikki的侧脸写满了紧绷的线条,她的嘴唇在动,我想听,但声音被警报吞没;素世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灯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地朗诵一首诗;爱音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好像还捏着什么彩色的包装纸。
      她们都在。但是这里……太吵了,这里的一切太吵了。比任何噪音都吵。我……
      最后的念头从被挤压的肺里浮上来:……得回去。
      我还在走廊里,手还搭在门上,熟悉的冰冷再次包裹住我。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噪音在极度疲惫中产生的、一次拙劣的模仿和恐吓。我快要成功了,不过现在……我将手抽了回来,我不知道该不该推开那门了。我竟有点恐惧,我不知道门后究竟会有什么,我不知道噪音会不会再疯狂地反扑回来。


      IP属地:英国3楼2025-10-20 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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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2月47日,深潜。
        水越来越多了,我现在得站在桌子上,不然水就会没过头顶。水还在滴,渐渐吞噬着我不忍心划伤的舞台。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何时,Space终究会离我而去吗?我把双爪从胸前移开,舒展蜷缩的身体,反正这样也不能驱散冰寒。
        水沾上了我的脚底,无穷尽的噪音顺着脚底窜出头顶。
        混乱。安全感彻底溜走了,我得找个新的地方……找个新的归宿……
        我闯过门,冲进猫消失的走廊。走廊也是倾斜的,很长,水四处晃。我游了很久,走廊末端的木门依然在视野的尽头,距离没有丝毫缩短。不对,看门干什么?猫!抓住它!
        墙上挂着一张乐队合影,五个人的脸在相框里溶解,左数第二张粉色的脸比其它人更模糊些。水越来越重,像有无形的手在拉扯我的脚踝。不,猫,追猫。
        它就在我前方,游动的姿态像个幻影,它身上没水。我的呼吸不知何时变得又浅又急,胸口有点发紧,大概是游得太快了。视野开始泛起黑斑,渐渐从边缘开始吞噬一切。
        黑斑吞掉了那张合照,我没看清楚,五个人已经只剩下五团色块,中间的好像是白色的。不!别想合照了,忘了那几个人影!它很近了!我尽力追过来了!不许走!我猛地发力,向前一扑——
        我抓住它了。
        我的手指深深陷入它蓬松的身体,狠狠把它拽到眼前。木纹摸起来是凉的,还有点湿。一定是因为它刚才泡在水里。等一下,触感不对。那不是木纹,也不是毛发,我握住了一团潮湿致密的雾气,正在迅速从我的指缝间流走。我的手掌便徒劳地合拢,抓了一把空无冰冷的水。
        那猫在我前方几步远的地方重新凝聚,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看清它的眼神。接着,它转身,跳进水里,钻进了铺满拨片,磷光闪闪的地板。
        它想甩掉我。
        不,它不能甩掉我。奶奶不会甩掉我。必须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除非……是那只猫把奶奶藏起来了,奶奶就被困在它里面。
        必须抓住它。它是唯一的答案。
        抓住它,我自己的声音从内部传来。黑斑仍在侵蚀,整个视野都微微失焦,呼吸的墙壁、漂浮的水、溶解的合照,都褪色成了模糊的背景。但我看得清它,这就够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正在融入地板的背影。
        追猫,我俯下身。这个动作让我感到轻微的眩晕,好像血液都流向了不该去的地方,身体里的命令声越来越响,渐渐化作一种绵长尖锐的嗡鸣,盖过了水声,这很好,更安静了。
        我的脸几乎要贴到水底,贴紧铺满Space回廊底的吉他拨片。在水下睁眼需要一点点决心,但也只需要一点点。在拨片粼粼的反光中,我看到了……
        倒影。
        不是天花板的倒影。水波之下,映出的依旧是这条幽暗的走廊。我看不太清细节,但在那倒影走廊的尽头,一个由条纹组成的模糊身影,正回头望来。啊,我看清了,那就是我要追寻的眼神,是能让一切噪音停下来的眼神。
        抓住它。我要下去,到更深处去。
        我对着那片水影缓缓张开了嘴,几个气泡顺势冒出头向上浮去。奇怪,喉咙里有一种奇怪的干涩感,明明身处水中。倒影里,我的脸也随之扭曲,张开的黑洞洞的口中,没有舌头,没有咽喉——有座旋转楼梯向下延伸,楼梯的底部,正连着刚才看到的回廊。
        这次我从失焦的眼中大致看得清明了。
        口中的走廊墙壁覆盖着滑腻的水藻,边缘蠕动,构成墨绿色的隔音棉。不断上升的细小气泡从中渗出。更深处……我不确定那是否还是走廊,只隐约可见扭曲锈蚀的汽车轮廓。而在那片景象的最深处。那猫刚刚从月亮上跳起来,正掠过一块破碎的、边缘锐利的车窗玻璃。
        原来如此。我吞下的,是这样一个地方。
        没有犹豫。我像一头扎入深水那样,朝着我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朝着我口中那片黑暗,一头钻了进去。穿过界限的刹那,肺部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
        ……
        我得保持清醒。
        空气里有花和线香混合的气味,像是乱弹的和弦混在一起,不太好闻。屋子里很亮,玻璃天棚,四壁刷着白灰。有很多人进来了,大多穿着黑色或白色的衣服。她们走过我身边,坐到在小房间的硬椅子上,椅子响了几声。密密麻麻的人围成了一条略有起伏的弧线。目光一同指向弧线的内部,聚集在中央的架子上。
        声音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如果没有您,就不会真正有Poppin’Party……谢谢您……”一个头上顶了两个三角包的女孩子在哭。
        “香澄,不要哭了,都筑前辈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 两条黄色双马尾依偎在三角包身边。
        一个绿瞳孔的黑长直没怎么出声,她紧贴着自己的身体轻轻拨动手指,我看得出来,她在弹奏吉他。还有两个人,不,不止两个人,有很多人,她们都在哭。
        我没哭,哭也费力气,我的力气需要用到更重要的地方,何况我耳边的声音已经太多了。
        好吵。好烦。有很多噪音钻进耳朵,我不舒服。听说猫不舒服了自己会跑,但我不是猫,所以我不能跑。
        奶奶在那里闭着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和往常一样,像是在问我“尽力了吗?”
        我尽力了,我正在尽全力保持清醒。
        在我面前,没有一点阴影,每一样东西,每一个角落,每一根发丝,每一条皱纹都清清楚楚,轮廓分明。我绝不能闭上眼睛,Space已经没有了,如果闭上了眼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丢掉了清醒的意识,我的另一个归宿,也要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坐在椅子上,守灵,坐了很久。椅子很硬,酸痛像一种身体内部的、固执的低频噪音,从腰脊开始,慢慢扩散到胸膛,然后向上,从鼻腔钻出来,又扎进耳朵里。在这片浑浊的声浪底部,一种尖锐的嘶鸣声破土而出。我想起来了,上次耳鸣是在葬礼上。
        ……
        猫就在眼前,我想控制爪子如闪电般把它捞起来,就像我平时在水边抓鱼一样。
        手没有动。我再次对手发出指令,它还是没动。
        这一刻,我才刚刚意识到,我已经在水里浸没了很久了,我上次抬头换气,是在什么时候?黑斑已经几乎抢走了视野,我看不清了,我的心在疯狂地跳,我下意识张嘴吸气,但只有冰冷的水从胃部涌出来。
        猫走了吗……我不知道,视野被失焦的黑斑彻底吞噬了。
        …………
        我一眼就看见螺钉已经旋进去了,屋子里站着四个穿黑衣服的人。同时,我听见一个声音说车子已等在路上,神甫也开始祈祷了。
        泥土被铲起落下的声音,沉闷、稳定,一声又一声。为什么?为什么连耳鸣都有节拍器?为什么就不能安静一点?噪音同时从身体内外产出,我怎么都甩不掉它,究竟怎样才能安静一点!
        指甲掐进掌心,刺痛让我猛地抽了一口气。天哪,我刚才又失去了我的清醒。视线无处可逃,最终落在了棺盖上。
        棺盖上的木纹排列整齐,比Space的地板稍微密一点,有点像六线谱,只可惜上面不剩下旋律了。我试图在心里默数,这些数字倒确实能让无处不在的杂音削弱一点。数到靠边缘的那一条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因为我发现,那条木纹的尽头是一个交叉点,一个小小的、如同猫眼般的疤结。
        我忽然想,睡在里面,会不会终于安静了?
        …………
        那疤结正注视着我,见我睁开眼,它又转身,沉到更深的水下。
        “不,奶奶……不要走,求你了,不要走!“身体又能动了,尽管大多是不受控的剧烈抖动。
        “如果你一定要走……“我能感觉到太阳穴的血管在疯狂搏动,几乎要炸开。
        “至少……“麻木感从四肢末端缓缓蔓延上来。
        “不要,丢下我……“
        这声哀求耗尽了我肺里最后的空气,也抽走了我狂跳的心。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漆黑迅速涂满了整个视觉,连那下沉的猫影都变得模糊,但我拼尽仅存的一点点气力,抵住灌了铅的眼皮,它回头了!它回头了?我……我看不清。
        混乱、麻木、惶恐,都像退潮般无可挽回,渐渐从胸口向四肢流尽。结束了,一切噪音都随着意识渐渐消去了,我终于享受到了一点点美妙的平静。我闭上了眼。


        IP属地:英国4楼2025-10-20 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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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吉他月芭菲日,平静。
          没有过渡,记忆中最完美的Space轮廓从黑暗中浮现。应急灯柔化成永恒的午后,木地板上流淌着干燥的金色光泽。空气中悬浮着不发声响的尘埃。世界上最完美的吧台上,那块长方形的光斑似是凝固的琥珀,恒久地停留在那里。
          我站在舞台中央,音箱崭新完好,和旁边的立麦一起等待一场新的live,奶奶送我的吉他靠在脚边。这里很好,我想在这里弹一辈子吉他。
          我抱起了它。在这个完美的Space里,连吉他的重量都恰到好处。拨片划下去,今天它似乎偏爱降D调,我试图把弦拧回标准音,但那些钢线不情愿地抖动,我想起我逗猫玩的时候,那些猫生气地抖动胡须的模样。真没办法,我只能在演奏的时候使劲掐弦,音高升回去了一点,但声调总是在下坠。
          我使劲踩效果器,大概是力道太大了,它发出来的是一团温暖的橙色雾气,闻起来不太舒服。这雾让我的动作出现了重影,我抬起手,影子今天有点消极怠工,它拖了两个半小节,才在空中留下了四个缓缓消散的手的轮廓。
          雾气不重要,音乐声让我无比清醒,我接着弹了一段即兴solo。音符凝结在半空,花花绿绿的,像不同口味的水果硬糖。不错,我摘下一颗浅绿色的扔进嘴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一股沾着土腥气的水草味!
          …………
          泥土压实了,一块圆角长方体的石头立在小土堆上。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了。
          一双手从后面轻轻抱住我,手上还拿着写满了字的笔记本,字迹被水晕开了一些。接着一个黑发的人影递给我一杯水,水温透过纸杯传到掌心,有点烫。粉毛在低头在她的包里翻找着什么,还有一张带着红茶味的脸把目光在我和地面之间来回转移。
          随后是叽叽喳喳的一大堆声音。
          “乐奈…”
          “如果想哭的话…”
          “别太难过…”
          难过?我仔细地在身体里搜寻这种感觉,但我的内部只有一片白噪音。这不出所料,我一直都保持着清醒,如果我难过,我自己会察觉到的。不过认真感受这一片尖啸只让我觉得更恶心了。尖啸的耳鸣,还有这些叽叽喳喳叠加在一起,缠得我喘不过气。
          不行,必须说点什么,把这片嗡嗡作响的空白堵上。沉默了几秒,我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我想吃糖。”
          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还想弹吉他。”
          …………
          不,我不想弹吉他。只有奶奶能理解我的吉他声,难怪今天的吉他声调不对,永恒的Space里,少了让它变成归宿的那个人。
          我把吉他扔在地上,狠狠咬牙,把嘴里夹杂着异味的硬石子碾碎,顺着舌头卷下去。
          我,我要,我要去——
          天花板破了。水冲下来,是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脚踝没了。腰也没了。
          啸叫声来了,是根钢针。钢针越拉越长,横贯我的太阳穴。它在响。咿——
          有东西在撞我。不是水。一下,又一下。对准我的胸口。砰。砰。骨头在抱怨。嘀嗒声来了,很多小钉子。嘀。嘀。嘀。从躯干进来,往脑子里钉。
          还有风箱。风箱在替我呼吸。嘶——呼——,规律得让我恶心。
          猫来了,在舞台下面。它看着我。水淹到它的脖子。它不说话。
          光很乱。白色的光。红色的光。跟着砰砰的节奏闪。手动不了,有东西压着,是什么?是水?是水?是水?水很重。
          金属来了,橡胶来了,轮轴来了。顺着水砸进来。水藻来了,鱼来了,从地板缝里冒出来。水淹过我的脖子。手机响了,它自己飞出来了。它要播放《碧天伴走》:
          “野猫野猫野猫野猫——”
          “乐奈乐奈乐奈乐奈——”
          “不要沉没不要沉没不要沉没——”
          钢针在刮我的眼睛。钉子在钻我的耳朵。猫在看我。三百根条纹在看我。奶奶在看我。水淹过我的鼻翼。猫沉下去了。
          视线边缘,一块模糊、带着雨水的车窗玻璃,一闪而过。
          水淹过我的头顶。
          我沉下去了。
          …………
          我正站在真正的排练室里。
          “野…乐奈,没想到事情是这样,你……”Rikki的眼神躲躲闪闪,我不知道平时练习最积极的她为什么今天心不在焉。剩下的三个人也心不在焉的,眼神不在乐器上,反而盯着我看。我不明白。
          “弹吉他。”
          听不清鼓点和贝斯打节奏了,不重要,我想弹吉他,我接着弹,一遍又一遍,直到手里的吉他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奶奶留给我的琴弦,绷断了。
          好像她们终于找到了机会,把我团团围住,说今天已经把之前欠下的练习都补完了,还说抹茶芭菲化了,时间也早就到后半夜了,该回家了。
          家?
          我得想想,如果没有Space,我的家应该是奶奶的房间,但是现在……
          她们说要不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平时也没人送我回家,我让爱音继续回她45层的新家,让Rikii接着和灯一起走,和往常一样。我确实不需要这个,我在晚上也能看清东西,何况我也没觉得生活会有什么变化。
          她们又把我团团围住,但我真觉得这没什么必要,到了最后,我把吉他弦重新上好,她们才同意让我打一辆计程车自己回家。
          窗外的雨划出一道道斜线,把路灯的光晕拉长。司机好像问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也可能根本没回答。世界被隔绝在湿漉漉的玻璃之外,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雨刮器规律的吱呀。
          撞击。
          失重。
          冰冷。
          黑色的、带着土腥味和水草气息的冰冷,从每一个缝隙,每一个洞口,瞬间涌入。漫过脚踝,淹没膝盖,灌满腹腔,挤压胸膛……
          水。又是水。
          肺叶在尖叫,喉咙却因最原始的恐惧而死死锁紧。大脑在命令我呼吸,身体却只允许这黑色的冰水灌满我。眼前是破碎的气泡,以及车窗外那轮深深沉在水下的月亮。
          …………
          水,周围全是水。我想,水现在很好。
          当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时,我知道自己彻底清醒。一切令我不快的声音,啸叫声、嘀嗒声、风箱声、心跳声、那些催命的警报,都被厚重的水体吸收,化为一片均匀空旷的背景嗡鸣,渐弱,渐远。
          黑暗变得柔软,像奶奶曾经盖在我身上的那条旧毛毯,致密、温暖。我没有在漂浮,也没有在下沉,我只是“在”这里。时间失去了它的节拍,我的手、我的吉他、我的眼睛都溶解在了这片均匀的黑暗里。一种深沉的疲惫感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温和地取代了所有先前的混乱。所有的噪音,无论是外部的还是内部的,都彻底平息了。我很舒服,几乎要打起呼噜来。
          在这片美妙的宁静深处,我辨认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是那些木纹?是那只猫?不,不是啊,我看不见,我听不见,但我从未如此清醒,我认得出,我认得出那一缕红色挑染与温和的苍老面容。不用问,也不用回答了。水,噪音,尽力,归宿,一切问题都没有了。
          那轮廓不见了,轮廓也溶入无边的安宁中了。没关系的,我们很近了,我真的就要成功了。
          寂静变得可以触摸,它宽厚而完整。
          我感到很平静。我可以留在这里。


          IP属地:英国5楼2025-10-20 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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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后面:算是我关注云吧这么久发的第一篇。写得很差,ooc致歉。写这篇文的时候,很多东西是不按顺序地“梦见什么写什么”,所以看起来可能有点混乱,还有可能突然出现一些文风和前后文不太贴近的内容,都是无大纲乱写场景导致的。
            第一人称或许算是我的舒适区,但我的确认为这种人称不适合写同人,尤其是邦邦这种有偶像/粉丝倾向的ip的同人,实际上,在灵感菇不足的时候,我硬写场景也是写得很难受(当然发癫场景写起来也是真舒适)。
            灵感菇里面还有400字左右的,写逃出生天的场景。但是我觉得到这里结束挺好的,主要写到这的时候杀心也动了,就这样吧。我喜欢小猫,真的很喜欢,鸡狗10人里面最喜欢的就是小猫(但不是以“代入”的视角喜欢的,单纯作为观者喜欢)。ooc了希望正常猫厨别杀我#(泪)


            IP属地:英国6楼2025-10-20 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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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芜~赶上直播了,好看爱看,快写快写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5-10-20 08:08
              收起回复
                小红点…想要…


                IP属地:英国9楼2025-10-20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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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1 05: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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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suki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5-10-20 15:03
                  回复
                    来都来了小红点给你了呗。你去略喵梦吧别略我小乐奈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5-10-20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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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挺高兴终于有乐奈为主角的同人文的。结果是略猫看完了,感觉好迷幻啊。只知道略猫了。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5-10-2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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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词,给你小红点,电波系什么的最喜欢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5-10-20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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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作无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5-10-20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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