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后的清晨带着草木的湿润气息，王默推开窗时，正看见水清漓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他指尖轻扬，几片沾着水珠的落叶便随着无形的水流盘旋而上，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在忙什么？”她捧着刚温好的牛奶走过去，瓷杯的暖意透过掌心漫开。
水清漓转过头，眸中映着她的身影，比晨光更柔和：“试试能不能让这些水汽更稳定些。”他指尖落下，那些落叶轻轻飘回地面，“人类世界的元素流动比仙境慢许多，稍不留意就会消散。”
王默想起昨夜他为了不让窗台上的茉莉被暴雨打坏，用一层薄薄的水幕护了整夜。那时她半夜醒来，借着月光看见他坐在窗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蓝光，像一幅不会褪色的画。
“其实不用这么费心的，”她把牛奶递给他，“茉莉很顽强的，以前也挨过雨。”
他接过杯子，指尖相触时，王默感觉一丝微凉的水汽顺着皮肤往上爬，像极了初遇时他落在她手背上的那滴露水。“但它是你亲手种的。”他语气平淡，却让王默的心跳漏了半拍。
这些日子，他总能在细微处让她心动。会记得她不爱吃青椒，默默从她碗里夹走；会在她写作业时，用水汽凝成小灯，亮度刚好够照亮书页又不刺眼；会在她对着难题皱眉时，看似不经意地指出关键，却从不说破是特意留意。
“对了，”王默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罐，“上次去文具店看到的，说是能养星星沙，你看——”
罐子里装着细碎的银白颗粒，阳光照过时闪闪发亮。水清漓接过罐子，指尖在罐口轻轻一点，那些颗粒竟缓缓浮了起来，在罐内形成一小片流动的“星河”。
“哇！”王默眼睛亮起来，“原来还能这样玩？”
“不过是借了点水的浮力。”他把罐子还她，目光落在她笑弯的眉眼上，“你喜欢就好。”
午后，陈思思打来电话，约王默去公园写生。挂了电话，王默有些犹豫——她想多陪陪水清漓，可又不想爽约。
“去吧。”水清漓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真的可以吗？”
他颔首，指尖在她发间轻轻拂过，带起一缕极轻的风：“记得早点回来。”
公园里的花开得正好，陈思思拿着画板，时不时瞟向王默：“你最近总是笑眯眯的，有什么好事啊？”
王默脸颊微红，低头拨弄着画笔：“没、没什么啊。”
“还说没有，”陈思思凑近她，“上次借你的笔记，里面夹着一片会发光的叶子，是不是水清漓送的？”
王默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是前几天整理书包时不小心放进去的。那片叶子是水清漓用仙力护住的，即使干枯了也带着淡淡的蓝光，她一直当宝贝似的收着。
“是、是他……”她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却甜丝丝的。
夕阳西下时，王默才和陈思思道别。往家走的路上，她总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路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投下长长的影子。
快到巷口时，一阵风吹过，带来熟悉的气息。她猛地回头，果然看见水清漓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周身的蓝光在暮色里格外温柔。
“你怎么来了？”她跑过去，语气里带着惊喜。
“怕你回来得晚，”他迎上她的目光，手里还拿着一件薄外套，“晚上凉，披上吧。”
外套上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像雨后湖水的清冽气息。王默披上外套，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我知道。”他打断她，声音很轻，“但我想等你。”
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王默抬头看着水清漓，他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眼神专注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她是这世间唯一值得在意的存在。
她忽然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像遥不可及的星辰，清冷又疏离。可现在才发现，他的温柔藏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里，藏在等她回家的暮色里，藏在那句“我在这里等你”里。
“水清漓，”她鼓起勇气，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我们快点回家吧。”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再也不会分开的模样。次元的界限或许仍在，可此刻掌心的温度和身边的气息，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有些距离，从来都挡不住想要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