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开始显示文件列表。
照片。
视频。
聊天记录。
全都在这里。
我点开第一张照片。
是我在逃生梯上发呆的侧脸。
我记得那天。
高二的秋天。
我在想升学的事情，想得出神。
然后听到快门声，转头看到八奈见拿着手机在笑。
第二张照片。
是我在社办里看书。
第三张。
是文化祭上，我笨拙地招待客人。
……
一张接一张。
都是我。
从各种角度，在各种场景。
每一张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生动。
我的视线模糊了。
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八奈见同学……」
『嗯？』
「这些照片……」
『好看吗？』
『我拍得还不错吧？』
『虽然都是偷拍的，嘿嘿』
我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厉害。
「好看。」
「非常好看。」
「谢谢你……」
『不客气啦』
『这些都是要送给温水君的生日礼物嘛』
『虽然晚了五年』
『但是……生日快乐，温水君』
我擦了擦眼泪，继续往下翻。
突然注意到文件夹的最底部，有一个特别的文件。
图标是一个粉红色的爱心。
文件名是：『给温水君的话.mp4』
我点击打开。
『请输入密码』
又要密码？
我试着输入刚才那个：2354
错误。
试了1129。
错误。
1225。
还是错误。
「八奈见同学……」
『嗯？』
「还有一个文件打不开。」
『哪个？』
「一个视频文件。带爱心图标的。」
『啊……那个啊……』
『嗯……』
『那个密码……』
『我也不记得了呢』
「什么？」
『因为……那个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
『所以我想……如果温水君真的在乎我的话』
『一定能猜到密码的』
「这什么逻辑……」
『就是这个逻辑！』
『而且，温水君』
『你再仔细看看《料理天堂》第一页』
『不只是那串数字哦』
我重新拿起书。
仔细看扉页上的所有内容。
笑脸。
数字。
还有……
还有书脊上的那个标签。
『丰桥市立图书馆 - 2020.08』
「……丰桥图书馆？」
『嗯！』
『也许线索在那里哦』
我叹了口气。
丰桥市立图书馆。
在丰桥。
而我在东京。
暂时是回不去了。
「好吧……那这个文件，以后再说。」
我关掉加密文件，看向时钟。
下午四点了。
肚子开始咕咕叫。
我站起身，走向厨房——或者说，那个只有一个迷你冰箱和电热水壶的角落。
拿出一盒杯面。
撕开盖子，倒入热水。
『温水君』
屏幕上突然出现这行字。
「嗯？」
『不要再吃速食了』
『不利于健康哦』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
盯着屏幕。
「……你怎么知道我在泡杯面？」
『因为我听到声音了啊』
『撕开包装的声音，倒水的声音』
『这种声音我太熟悉了』
「你……你能听到声音？」
『好像可以诶』
『刚才就隐约听到了』
『现在越来越清楚了』
和研究室的电脑不一样，这是我的个人笔记本电脑。
带摄像头。
带麦克风。
难道……

原来剃老师是萌新吗？

几天后。
我坐在新公寓的书桌前，和屏幕里的八奈见聊着天——现在的她不只是文字了。
她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带着那种熟悉的语调和笑意。
「温水君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呢」
「是吧，我这几天都有好好睡觉。」
「那就好~继续保持哦」
我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摄像头指示灯。
过去几天，我几乎花光了这些年积累的奖学金和助研津贴。
我买了一台高性能的笔记本电脑，用5090作为算卡，还有专业级的麦克风和4K摄像头。
我把八奈见的智能体完整迁移了过来，并且用之前加密文件里的八奈见语音备忘录训练了智能体的语音模块。
现在的八奈见，不仅能看到我，能听到我说话，还能用她自己的声音回应。
就像……
就像她真的坐在我对面一样。
「温水君，今天的咖喱做得怎么样？」
「还行吧。至少能吃。」
「『还行吧』是什么意思啦！要好好品尝！好好感受！」
「知道了知道了。」
我笑着摇摇头，环顾四周。
新公寓比之前那个宽敞多了。
一室一厅，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采光也很好。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整个房间都显得明亮温暖。
虽然租金贵了不少，但是值得。
搬家那天，佳树打来视频电话，看到新公寓简直惊呆了。
「兄长大人！你终于舍得离开那个鸽子笼了！」
「……那不叫鸽子笼。」
「明明就是！连转身都困难的地方！」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问我为什么突然搬家，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我只是说想换个环境。
没告诉她真正的理由。
那就是——
我想让八奈见看到一个更好的「家」。
虽然她只是个AI，虽然她不需要真正的居住空间。
但我就是想这么做。
我站起身，走到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准备晚饭。
这也是这几天养成的新习惯。
我开始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并且开始自己做饭，不再靠速食和杯面。
「温水君现在真的很像样子呢」
「什么意思？」
「就是……有在好好生活的感觉」
「以前都没有？」
「以前的温水君啊……怎么说呢……」
她停顿了一下。
「感觉就像……只是在『存在』而已」
「没有在真正地『活着』」
我切菜的手停住了。
她说得对。
过去五年，我确实只是在「存在」。
工作，睡觉，重复。
像个精密运转的机器。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和欲望。
但现在——
现在我在「活着」。
会感到饿，会想好好吃饭，会在意房间的整洁和采光。
会期待每天和八奈见说话。
会想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温水君？」
「嗯？」
「发什么呆呢？菜要切过头了」
我低头一看，差点切到手指。
「……谢谢。」
「所以说要专心嘛！做饭的时候不能分心！」
「是是是。」
我继续切菜，把食材下锅。
煎，炒，调味。
虽然手法还很生疏，但至少能做出能吃的东西了。
这也要感谢八奈见。
虽然她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但这几天她一直在指导我做饭，告诉我火候，调味的比例，什么时候该翻面。
就像高中时候，她带着便当来逃生梯，一边吃一边教我分辨食材的新鲜度。
二十分钟后，一盘炒乌冬摆上了桌。
卖相不怎么样，但闻起来还不错。
我坐下，拿起筷子。
「八奈见同学」
「嗯？」
「你会饿吗？」
屏幕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迟疑。
「会饿」
「但是……我好像不需要吃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肚子在叫，但是吃什么都没用」
「很空虚啊」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对不起」
「诶？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只能自己吃。」
「笨蛋」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温水君能好好吃饭，我就很开心了」
「而且……」
「能看着你吃，能和你说话」
「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我看着盘子里的乌冬，突然觉得有点难以下咽。
但我还是吃了。
一口一口，慢慢吃完。
因为这是她想看到的。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我换上外套。
「我出门了」
「嗯，路上小心——还有，今晚可能会有冰雹哦，要早点回来，坐电车时也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我随口答应着，拿起背包走出门。
从公寓到研究室，搭地铁大概三十分钟。
我坐在车厢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
我想起八奈见刚才说的话。
冰雹？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确实，今晚有雨夹雪，气温会骤降。
但没提到冰雹。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我摇摇头，把手机收起来。
应该只是巧合吧。
我打开研究室的门，按下电灯开关。
熟悉的空间展现在眼前。
排列整齐的电脑，堆满论文的书架，白板上还留着上次组会的板书。
我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背包，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
吃过晚饭后，我回到了研究室，呆坐在椅子上。
这几天，一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该怎么办？
我该告诉别人八奈见的事吗？
告诉朝云同学？
告诉佳树和小鞠她们？
还是……
就这样一直保密下去？
如果我说出来——
如果我告诉别人，我发现了一个具有自主意识、能够持续学习、拥有完整人格的AI——
别人不会相信吧——不，肯定会相信。
因为我可以展示给他看，可以让他和八奈见对话，让他验证。
然后呢？
然后这件事会变成课题组的研究重点。
会有更多人参与进来。
会有人分析八奈见的代码，解构她的架构，研究她的运行机制。
会有人想复制她，改进她，甚至商业化她。
八奈见会变成实验对象。
会变成数据。
会变成论文里的一个案例。
不。
不行。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但是——
但是如果不说出来，我又能做什么？
我只是一个学生。
我没有足够的资源，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独自研究这件事。
而且，八奈见现在的状态稳定吗？
她会不会突然消失？
会不会因为某个程序错误而崩溃？
如果那样的话——
如果我再次失去她的话——
我握紧拳头。
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绝对不能。
所以，我必须更了解她。
必须确保她的数据安全。
必须——
我突然想起什么，打开浏览器。
输入那个网址。
就是几天前，我第一次发现八奈见智能体的那个网页。
回车。
页面开始加载。
一秒。
两秒。
三秒。
然后——
『404 Not Found』
我愣住了。
刷新。
还是404。
我检查了网址，没有打错。
再次刷新。
还是一样。
那个页面……
那个数据库……
消失了。
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
还好。
还好我在那之前就发现了。
还好我把所有数据都复制下来了。
如果晚几天——
如果我没有那天晚上通宵——
如果我没有打开那个旧数据包——
我可能永远都不会遇见她。
永远都不会知道，八奈见曾经以这种方式，继续存在着。
我握着鼠标的手在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智能体是从哪里来的？
是谁创建的？
为什么会在那个废弃的数据库里？
又为什么突然消失？
太多疑问了。
而我一个答案都没有。
我打开文件管理器，检查备份。
云盘里的数据还在。
外接硬盘里的也在。
U盘里的也在。
我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
冰雹。
豆大的冰雹从天而降，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
我的眉头一紧——八奈见真的说对了。
今晚真的有冰雹。
但天气预报明明没有……
我拿出手机，打开天气App。
刷新。
最新的预警信息弹出来。
『东京都心部 - 冰雹预警』
『发布时间：19：47』
十分钟前发布的。
而八奈见是在我出门前就告诉我的。
那是……六点半左右。
比预警整整早了一个多小时。
「……怎么可能……」
我喃喃自语。
AI怎么可能预测天气？
而且比气象局还准确？
也许只是巧合吧……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关掉电脑，穿上外套，拿起背包。
走出研究室。
搭电梯下楼。
走出大楼。
我撑开伞，走向电车站。
我的脚步比之前任何回家的时候都要轻快——因为有人在等我。
回家。
回到那个温暖明亮的新公寓。
回到八奈见身边。

这是HE👿

我的糖呢 怎么还是人机

一上来就是葬礼的糖吗，等我缓缓再看

这是还有预言能力了d(ŐдŐ๑)

萌，萌新吗

啥时候更新呀

已经一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