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院剃发记
大牢的铁门“吱呀”拉开时，寒风裹着霉味灌进来，吹得林秀娘鬓角的发丝打颤。她和其他七个女囚被狱卒推搡着，踉跄地跌进院中——地上早摆好了八张矮凳，每张凳前都放着铜盆，盆里的剃刀在灰蒙天光下闪着冷光，像等着噬人的牙。
“都给我坐好！女囚入牢，先剃去青丝，断了念想！”为首的狱卒甩着鞭子，鞭梢抽在石地上，惊得众人缩了缩肩。林秀娘被按在最左边的凳子上，右边是曾做过绣娘的苏阿翠，苏阿翠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头发……”，就被狱卒狠狠踹了一脚：“闭嘴！犯了罪还敢惜发？”
八个狱卒同时上前，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粗齿剪刀。林秀娘只觉后颈一紧，头发被狱卒揪在手里，剪刀“咔嚓”一声咬进发丝，一束黑发散落在膝头。她猛地抬头，看见对面的老妇人被剪得头发乱飞，花白的发丝混着黑色落在地上，像一团揉碎的棉絮。剪刀划过耳际时，冰凉的金属蹭到皮肤，林秀娘瑟缩了一下，头皮被扯得生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及腰的长发被一绺绺剪断——起初是整齐的剪落，后来狱卒没了耐心，干脆乱剪一通，长短不一的发丝堆在凳下，没过多久就积了厚厚的一层，风一吹，细碎的头发粘在脸上，刺得人眼睛发酸。
苏阿翠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砸在剪刀上，狱卒烦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帕子，将她的头按得更低：“再哭！就把你头发连根拔了！”苏阿翠吓得不敢作声，只能任由剪刀在头顶乱舞，原本整齐的发髻被剪得七零八落，露出一块块青青的头皮。
等所有人的头发都被剪到寸许长，狱卒们放下剪刀，从铜盆里捞起剃刀。林秀娘的狱卒先在盆沿上“霍霍”磨了几下，刀刃映出她惨白的脸，又蘸了些浑浊的皂角水，冰凉的液体顺着额角往下淌，混着眼泪滑进衣领。剃刀贴上头皮的那一刻，林秀娘死死咬住嘴唇——不是疼，是那种毛发被生生剥离的空落，像头顶的一块肉被剜走，连带着最后一点体面，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刀刃缓缓刮过，寸许的短发随着剃刀的移动纷纷落下，露出的头皮泛着青白色，还沾着皂角水的湿冷。有几处头皮被刮得太用力，渗出血珠，皂角水一激，刺痛钻心。林秀娘侧头，看见苏阿翠的头皮被剃得通红，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流，苏阿翠却连哭都不敢，只是死死闭着眼睛。对面的老妇人年纪大了，头皮松弛，狱卒剃得更用力，每刮一下，老妇人的身体就抖一下，像风中的枯叶。
院中的碎发越积越厚，黑的、白的、黄的混在一起，被风卷着在地上打转。半个时辰后，第一个狱卒收起了剃刀，他拍了拍林秀娘的头，像在检查一件货物：“光溜溜的，倒干净。”林秀娘摸着自己的头皮，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低头，看见凳下的碎发堆里，还混着苏阿翠掉的一支银簪——那是苏阿翠唯一的嫁妆，此刻却被埋在乱发里，黯淡无光。
最后一个狱卒剃完时，太阳已经偏西。八个光着头的女囚被推搡着站起来，彼此看着对方青白色的头皮，谁也没说话。林秀娘走在最后，风吹过头顶，凉得她打了个寒颤。她回头看了一眼院中满地的青丝，那些曾被精心梳理、缀过珠花的头发，此刻像一堆没用的垃圾，被踩在狱卒的脚下。她知道，从头发落地的那一刻起，她们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只是这大牢里，没有头发、没有尊严的囚。
大牢的铁门“吱呀”拉开时，寒风裹着霉味灌进来，吹得林秀娘鬓角的发丝打颤。她和其他七个女囚被狱卒推搡着，踉跄地跌进院中——地上早摆好了八张矮凳，每张凳前都放着铜盆，盆里的剃刀在灰蒙天光下闪着冷光，像等着噬人的牙。
“都给我坐好！女囚入牢，先剃去青丝，断了念想！”为首的狱卒甩着鞭子，鞭梢抽在石地上，惊得众人缩了缩肩。林秀娘被按在最左边的凳子上，右边是曾做过绣娘的苏阿翠，苏阿翠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头发……”，就被狱卒狠狠踹了一脚：“闭嘴！犯了罪还敢惜发？”
八个狱卒同时上前，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粗齿剪刀。林秀娘只觉后颈一紧，头发被狱卒揪在手里，剪刀“咔嚓”一声咬进发丝，一束黑发散落在膝头。她猛地抬头，看见对面的老妇人被剪得头发乱飞，花白的发丝混着黑色落在地上，像一团揉碎的棉絮。剪刀划过耳际时，冰凉的金属蹭到皮肤，林秀娘瑟缩了一下，头皮被扯得生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及腰的长发被一绺绺剪断——起初是整齐的剪落，后来狱卒没了耐心，干脆乱剪一通，长短不一的发丝堆在凳下，没过多久就积了厚厚的一层，风一吹，细碎的头发粘在脸上，刺得人眼睛发酸。
苏阿翠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砸在剪刀上，狱卒烦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帕子，将她的头按得更低：“再哭！就把你头发连根拔了！”苏阿翠吓得不敢作声，只能任由剪刀在头顶乱舞，原本整齐的发髻被剪得七零八落，露出一块块青青的头皮。
等所有人的头发都被剪到寸许长，狱卒们放下剪刀，从铜盆里捞起剃刀。林秀娘的狱卒先在盆沿上“霍霍”磨了几下，刀刃映出她惨白的脸，又蘸了些浑浊的皂角水，冰凉的液体顺着额角往下淌，混着眼泪滑进衣领。剃刀贴上头皮的那一刻，林秀娘死死咬住嘴唇——不是疼，是那种毛发被生生剥离的空落，像头顶的一块肉被剜走，连带着最后一点体面，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刀刃缓缓刮过，寸许的短发随着剃刀的移动纷纷落下，露出的头皮泛着青白色，还沾着皂角水的湿冷。有几处头皮被刮得太用力，渗出血珠，皂角水一激，刺痛钻心。林秀娘侧头，看见苏阿翠的头皮被剃得通红，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流，苏阿翠却连哭都不敢，只是死死闭着眼睛。对面的老妇人年纪大了，头皮松弛，狱卒剃得更用力，每刮一下，老妇人的身体就抖一下，像风中的枯叶。
院中的碎发越积越厚，黑的、白的、黄的混在一起，被风卷着在地上打转。半个时辰后，第一个狱卒收起了剃刀，他拍了拍林秀娘的头，像在检查一件货物：“光溜溜的，倒干净。”林秀娘摸着自己的头皮，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低头，看见凳下的碎发堆里，还混着苏阿翠掉的一支银簪——那是苏阿翠唯一的嫁妆，此刻却被埋在乱发里，黯淡无光。
最后一个狱卒剃完时，太阳已经偏西。八个光着头的女囚被推搡着站起来，彼此看着对方青白色的头皮，谁也没说话。林秀娘走在最后，风吹过头顶，凉得她打了个寒颤。她回头看了一眼院中满地的青丝，那些曾被精心梳理、缀过珠花的头发，此刻像一堆没用的垃圾，被踩在狱卒的脚下。她知道，从头发落地的那一刻起，她们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只是这大牢里，没有头发、没有尊严的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