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天她不在了,连同木屋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她的消失,留给了他一连串的困惑。
她知道他的身世,他出生之后这片桦树林两端的两城便再没有下过雪,而他出生不久便父母双亡,在两座以雪为信仰的城池间,他变成了一个诅咒,人们说是他阻止了雪花的飘落。后来他遇到了同情他的桃,即使在很穷的时候,桃也会照顾他,给他一些吃食,也给了他关爱。后来,他长大了的时候,桃出嫁了,嫁给了显赫的望族,不是他能比的人,可是那人不爱她,他偷偷去看她的时候看到她哭成了泪人。他便去那个人的家里闹事,是桃帮他平息了事故还帮他要到了信者的生计。
后来他知道不能再惹事生非了,可是又有所不甘,他开始憎恶这个世界,他只默默地享受着只来自一个人的关爱,为此他心甘情愿的当上了信者。只是他不再言语,如果不是那个叫夏梨的女子的突然出现,他想,他不会再说话了。
现在她消失了,他的生活复原。
可是他变得忘不了了,忘不了那样的深邃透彻,忘不了那样的乌黑莹润,忘不了那样的青衣墨发,她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交谈过的人。
可是木屋与女子再没有出现。
知道有一天,很久未下过雪的桦树林飘起了漫天白雪,纷纷扬扬,他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雪,他策马穿过桦树林,林间的木屋若隐若现。
只是没有人。
他勒住马,冰轮发出一声长嘶,然后纷纷扬扬的雪都聚集到了他的周围,慢慢的幻化出一个人形,美丽的女子拥有黑色的瀑布一般的长发,悠然的垂至腰际,用浅色的丝绳松松的束起短短的一握发尾,几缕较短的发飘荡在脖颈间,映出雪白的锁骨,她淡绿的水袖搭在他素色的长衫上,以一种俯视的却很平和的木管望着他,然后她说,欢迎回来,雪神,今天便是你的诞辰。
他愣住了,或者说是惊呆了,他亲眼看着漫天的雪花变成了她一个,然后她对自己说他是雪神。她又说了,我是你栽的一棵梨树。
她继续的说着,原本是早该带你回去的,不过我还是想让你想通,你本就是天上的人,我只是一棵树,有些事不该发生的发生了,是我害了你下了凡间,现在还是我来接你回去。
我不是。他打断了她的话。我在这里有亲人。
不,你诞生在人世后便没了雪,因为天上不再有雪神,你的出生招致的父母的不幸,是因为他们本就只是为了给你来到凡间提供一个理由而被制造的假象,至于桃…那是我在听到你被处罚后提前在人间撒下的一片花瓣,我希望可以帮到你,我将她取名为桃,因为他们那时不允许我被你想起。
夏梨的话让他眩晕了。他说,如果这都是真的,请给我一个证据。
记得冰轮吗?是桃送的,我托的她。夏梨提醒着他。
冬狮郎一脸惊异的望着她,然后她告诉他说,你对着冰轮,说一句话吧。
什么?
端坐于霜天。夏梨答道。
他信了她,对着冰轮说着,端坐于霜天。
冰轮“倏”的一声蹿上了天空,一瞬间整座桦树林又布满了雪花,是雪花,而不是梨花。日番谷冬狮郎什么都知道了。他牵过夏梨的手腕踏上龙尾,往龙头指向的天空走去。
他说,还记得是为什么我被处罚下到凡间吗?
她说,因为你爱上了一棵树呗。
他笑道,这样的语气才是你,之前真会装。
她说,还是因为你太笨才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吧!
游子站在上空看着他们步上青云,自言自语着,这,才是两个人都想要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