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国南方的某处平凡村子,今来了位不平常的客人。
明明是秋天了,结果村子静卧在山坳里要化开一样,风太懒散吹不散雨雾。
下午能好点,能凉快不少,村子也就会再聚成一块。
曾经这里泥墙草顶几缕炊烟软软地缠着,松不肯散。
现在这里砖瓦水泥朦朦大雾皱巴巴挤着,紧而不聚。
村子就剩下些老年人了,这回来的也(勉强)是。他们在村口长椅上一边八卦一边扇扇子,而且衣服也不穿好。
八云紫顺着油柏路过来,在村里沽了壶桂花酿,罕见的亲自出来走走而不是用隙间。
一只手里提着一壶,是自己买的桂花酿;另一只手里也提着一壶,是很多年前一个朋友兼对手送的。
新的新,旧的还是新的样,大抵是一直放在隙间小心保存。
道不同。村子里面是长直土路,歪歪扭扭地爬过几条将干未干的溪流,溪上桥是最近新修的,上面亲自来人。
走过去,依稀看见有柳条绿了又黄,桂树的影子在几步之间浓了又稀,脚下的路从尘土变为积雪,发出“呜”一声闷响。
岁月在她无声的步履间流转,最终定格在覆着落叶的坡前。
那有一座孤坟,有一块粗砺的石碑。
她是记着桥头有柳树,枝条垂着,绿了,又黄了,在她眼角余光里只是一次无声闪烁。
记着是有那棵老桂花树,叶子密了又疏,仿佛只在她一次眨眼之间。
脚下土路的质感也在变,一会儿是晒得发烫的干硬,一会儿是春雨后的泥泞,转眼又是积雪的松软,靴子陷下去。
现在……过了多久呢?快得抓不住痕迹。
最后呢,一切定格的,还是眼前这个覆着落叶的土坡。
新坟,土色还带着深润,碑是粗砺的石头,啥都没刻着,简易的让人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她站定,回忆自然涌来。
那不是在战场上,是在隙间之外,他的书房。
她则刚从一道隙间里踏出,金发有些散乱,洋装的裙摆上落着尘埃。
“来了?”他说。
“来了。”她答。
没有剑拔弩张,沉重几乎压垮空气的寂静。
那房间简朴整洁,有他身上的味道,不过也如同紫一样有股陈旧味。
木纹清晰的桌上,摆着几碟还冒着热气的家常菜,粗陶碗里盛着米饭。而在饭菜旁边,毫不避讳地放着一把枪。
造型奇特,枪身上刻着细密的符文样花纹,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专门针对谁。为了撕裂隙间,为了锁定她。
如此近的距离也能被轻易抢夺,但很可惜,她早就输了。
他坐在桌后,神情平静,像等待一位久违的客人。
“坐。”他说,“饭菜要凉了,你来迟了。”
她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那把枪,又落回他脸上。
“……最后的晚餐?”她语气听不出喜怒,反正不开心。
“只是顿饭。”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笋到自己碗里,自顾自吃起来
她也不管了,动筷。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隐约传来遥远的喧嚣,那是属于人类城镇的、生机勃勃而又充满排斥的声浪。
所以男人起身开了窗子,虽然更吵不过好歹空气能流通。
这小小的房间,成了两个世界对峙的前沿,却也成为了隙间妖怪最脆弱的避风港。
很久前,彼此背后便已经是无法丢下的包袱。
小国寡民;集体统一。
不相为谋。
……
风掠过小村,将回忆吹散。
八云紫抬手,将壶里的桂花酒缓缓斟满两个杯子。一个,她轻轻搁在冰凉的碑顶上。另一个,自己拿起。
只是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琥珀色的液体,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的温热从喉间滑下。
“故人逝,我心死,终不再遇……”
放下空杯,转身离开,身影在荒芜的坡上渐行渐远,最终被更深的暮色吞没,就像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座孤坟以及碑顶上,那杯还无人动过,满得快要溢出的桂花酒,在渐起的夜风里漾开一圈涟漪。
黄
鹤
断
矶
头
,
故
人
今
在
否
?
旧
江
山
浑
是
新
愁
。
欲
买
桂
花
同
载
酒
,
终
不
似
,
少
年
游
。
明明是秋天了,结果村子静卧在山坳里要化开一样,风太懒散吹不散雨雾。
下午能好点,能凉快不少,村子也就会再聚成一块。
曾经这里泥墙草顶几缕炊烟软软地缠着,松不肯散。
现在这里砖瓦水泥朦朦大雾皱巴巴挤着,紧而不聚。
村子就剩下些老年人了,这回来的也(勉强)是。他们在村口长椅上一边八卦一边扇扇子,而且衣服也不穿好。
八云紫顺着油柏路过来,在村里沽了壶桂花酿,罕见的亲自出来走走而不是用隙间。
一只手里提着一壶,是自己买的桂花酿;另一只手里也提着一壶,是很多年前一个朋友兼对手送的。
新的新,旧的还是新的样,大抵是一直放在隙间小心保存。
道不同。村子里面是长直土路,歪歪扭扭地爬过几条将干未干的溪流,溪上桥是最近新修的,上面亲自来人。
走过去,依稀看见有柳条绿了又黄,桂树的影子在几步之间浓了又稀,脚下的路从尘土变为积雪,发出“呜”一声闷响。
岁月在她无声的步履间流转,最终定格在覆着落叶的坡前。
那有一座孤坟,有一块粗砺的石碑。
她是记着桥头有柳树,枝条垂着,绿了,又黄了,在她眼角余光里只是一次无声闪烁。
记着是有那棵老桂花树,叶子密了又疏,仿佛只在她一次眨眼之间。
脚下土路的质感也在变,一会儿是晒得发烫的干硬,一会儿是春雨后的泥泞,转眼又是积雪的松软,靴子陷下去。
现在……过了多久呢?快得抓不住痕迹。
最后呢,一切定格的,还是眼前这个覆着落叶的土坡。
新坟,土色还带着深润,碑是粗砺的石头,啥都没刻着,简易的让人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她站定,回忆自然涌来。
那不是在战场上,是在隙间之外,他的书房。
她则刚从一道隙间里踏出,金发有些散乱,洋装的裙摆上落着尘埃。
“来了?”他说。
“来了。”她答。
没有剑拔弩张,沉重几乎压垮空气的寂静。
那房间简朴整洁,有他身上的味道,不过也如同紫一样有股陈旧味。
木纹清晰的桌上,摆着几碟还冒着热气的家常菜,粗陶碗里盛着米饭。而在饭菜旁边,毫不避讳地放着一把枪。
造型奇特,枪身上刻着细密的符文样花纹,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专门针对谁。为了撕裂隙间,为了锁定她。
如此近的距离也能被轻易抢夺,但很可惜,她早就输了。
他坐在桌后,神情平静,像等待一位久违的客人。
“坐。”他说,“饭菜要凉了,你来迟了。”
她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那把枪,又落回他脸上。
“……最后的晚餐?”她语气听不出喜怒,反正不开心。
“只是顿饭。”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笋到自己碗里,自顾自吃起来
她也不管了,动筷。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隐约传来遥远的喧嚣,那是属于人类城镇的、生机勃勃而又充满排斥的声浪。
所以男人起身开了窗子,虽然更吵不过好歹空气能流通。
这小小的房间,成了两个世界对峙的前沿,却也成为了隙间妖怪最脆弱的避风港。
很久前,彼此背后便已经是无法丢下的包袱。
小国寡民;集体统一。
不相为谋。
……
风掠过小村,将回忆吹散。
八云紫抬手,将壶里的桂花酒缓缓斟满两个杯子。一个,她轻轻搁在冰凉的碑顶上。另一个,自己拿起。
只是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琥珀色的液体,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的温热从喉间滑下。
“故人逝,我心死,终不再遇……”
放下空杯,转身离开,身影在荒芜的坡上渐行渐远,最终被更深的暮色吞没,就像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座孤坟以及碑顶上,那杯还无人动过,满得快要溢出的桂花酒,在渐起的夜风里漾开一圈涟漪。
黄
鹤
断
矶
头
,
故
人
今
在
否
?
旧
江
山
浑
是
新
愁
。
欲
买
桂
花
同
载
酒
,
终
不
似
,
少
年
游
。

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