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冷雨敲打着滨海市最高档的住宅区——“铂悦府”的窗户。早上六点二十分，外卖骑手小张提着一袋肯德基早餐，气喘吁吁地跑进十六栋一单元。“妈的，高档小区也不安个门铃对讲机，还得我爬上来。”他抱怨着，确认了一眼订单：2101室，周先生，预定送餐时间6：30。来到2101门前，小张惊讶地发现厚重的实木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周先生？您的外卖到了！”他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又敲了几下，门顺着力道滑开了一些。小张犹豫了一下，探头进去：“周先生？门没关，我给您放门口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从屋内飘出。“周先生？”小张提高声音，下意识推开门走进。玄关的灯亮着，客厅整洁得过分，大理石茶几上连个水杯都没有。“有人吗？您的早餐...”声音戛然而止。主卫的门大开着，灯光倾泻而出。小张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部分浴缸，以及从里面漫延出来、已经半凝固的暗红色液体。手机和外卖袋同时砸在地板上。鸡蛋粥和油条散落一地。十分钟后，警笛声响彻铂悦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赵铁军的黑色SUV急刹在单元门前。“现场什么情况？”赵铁军大步流星地走进现场，问先到的技术中队负责人。“很惨，赵队。比前几个更具表演性。”技术负责人面色难看。赵铁军戴上鞋套和手套，走进2101室的主卫。滨海城商行副行长周永斌半躺在超大的按摩浴缸里，水已被染成深红。他身着熨帖的银行制服白衬衫，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但下身却赤裸着。手腕处各有一道精准的切口，垂在血水之中。他的眼睛圆睁，瞳孔里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恐惧。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一把明显从厨房拿来的不锈钢餐刀，狠狠钉在他的胸口，刀尖下是一张被血浸透的银行客户投诉单。法医低声汇报：“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10点到凌晨1点之间。体内检出镇静剂成分，和前三起一样。手腕切口精准，避开了主要肌腱，让人慢慢流血而死。胸口的这一刀是死后造成的，为了固定那张纸。”痕检的人接口道：“现场财物没有丢失，没有留下指纹。”赵铁军的目光落在餐刀下的投诉单上。血迹斑驳，但仍能辨认出打印的字迹：“投诉类型：服务效率；投诉级别：紧急；处理状态：已关闭”而更可怖的是尸体面部那用锐器刻出的小字“为什么刚下班就不能办业务。”“第四张了。”赵铁军喃喃道，“四个行长，四张投诉单，都他妈是服务态度问题。”他猛地转身，对下属吼道：“查！给我把这四个人的客户记录翻个底朝天！尤其是投诉过的，有医疗背景或退伍军人背景的，一个都别放过！”当天下午三点，市公安局会议室烟雾缭绕。投影仪上展示着四名死者的照片和现场细节：两位国有银行分行行长，一位股份制银行支行行长，加上今早的城商行副行长。死法如出一辙。“四起案件，相同手法：目标都是银行中高层管理人员，被下药后割腕，泡在温水中加速失血过程，尸体上有侮辱性刻字，胸口钉着染血的投诉单。”赵铁军指着屏幕，“凶手对银行业务极为不满，有医学知识，能精准使用镇静剂，反侦察意识强。所有迹象都指向因银行服务问题而怀恨在心的客户。”一位年轻警员提问：“赵队，排查客户名单有进展吗？”“前三个案子发生后，我们排查了数百名有过投诉记录的客户，找到了几个特别偏激、符合侧写的。”赵铁军切换幻灯片，显示出几个人的档案，“这个，王建军，退伍军人，因贷款审批问题与第二死者激烈争吵，扬言要弄死对方。这个，李静，护士，因理财亏损多次投诉第三死者，语言威胁。都有一定嫌疑，但都缺乏直接证据，或者说，都有不那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会议室里一阵沉默。“凶手非常狡猾，可能在刻意模仿客户报复的特征，或者确实就是这些客户中的一个，但我们还没找到突破口。”赵铁军面色凝重，“我们必须更贴近银行现场，在他再次作案前抓住他。”局长最后发言，一锤定音：“成立‘4.23专案组’，铁军任组长。上面批准了你们的‘柜台行动’方案。挑选精干人员，以外包大堂经理的身份潜入几家重点监控的银行，尤其是死者生前工作过的支行及其竞争对手支行。你们的首要任务，是观察和筛选所有可疑的客户！记住，凶手很可能还在物色下一个目标，我们要快。”——番茄小说《血色的投诉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