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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园肉鸽月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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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5-09-25 16:47回复
    连年天灾下,饥荒在所难免。为应对粮食的短缺,彼时的炎国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其中便有禁酒令。困苦的百姓失去了最后一点聊以慰藉的小欢愉。朱门之中虽也受了影响,但嗜酒如命的官差想要弄到私酒,也并非不可能。一时之间,酒成了奢品,不仅要有钱,还得有点门路才能喝上几口。
    便是在此境况下,一首传遍大街小巷的《玉醴赋》引起了官家的注意。其中有一句“春水为谁降,人间酿玉醴”——这不是在说酿私酒又是什么?这可是重罪啊!
    据查,写这首《玉醴赋》的正是坊间闻名的大诗人,她将私酿之酒的美味描写得勾人心魂,酒未入口,辞赋先醉了人。坊间禁酒已有些时日,读了此等煽惑之语,岂能按捺得住?
    传闻这位诗人平日里神出鬼没,但最近恰好停留在山脚的一间小茅屋里。顷刻间,官差们便站在了那间四面漏风的茅草屋前。只闻到酒香扑鼻,还夹杂着浓郁的花香,着实是人间难觅的香气,惹得众人口舌生津。他们见茅屋附近有百姓鬼鬼祟祟地张望,更怀疑此人不仅酿私酒、喝私酒,还贩私酒!
    官差挥手,先把那几个百姓拿了,随后上前敲门——对方毕竟是深得民心的大文豪,也不可过于粗鲁。
    吱呀一声,门自开了,众人向茅屋里望去,只见满地酒坛子七倒八歪,醉人酒香愈发浓郁。酒坛间但见一人,似乎就是那位诗人——此刻她不顾那些不速之客,正仰头品着杯中物,还吟诗来赞。只凭那一词一句,都能想见她杯中的酒味是仙人也羡,人间至味,一群人听得直咽口水。
    领头的官差上前斥道:“你手中之物是什么?”
    诗人举杯道:“一杯春景。”官差顺着她的手望去,这茅屋墙壁的破洞恰将山景框入,框框景不同。
    官差正色道:“可听闻过禁酒令?你不仅私自酿酒,还写诗赋搅乱人心,罪加一等。”
    “粮食都送去灾区了,山中的花与蜜还有之前剩的醪糟,正好酿了几坛子,别有风味。”说罢,诗人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见那桌上叠着几只酒杯,官差们面面相觑,有迟疑之色。
    “是了,花与蜜酿的也不一定是酒。要坐实你的罪名,须得证明你喝的就是酒。”领头的官差提高了声音说着,率先拿起酒杯来。见手下不动,又勒令他们也拿起杯子来,目光交会间,心知肚明——此事仅在此间,要是没收了这些酒给了上头,哪里还有他们的份呀。
    众人赶紧开了坛子,盛了这传说中的珍品来,细细闻,珍惜地尝。浅啜一口,面色微变。这酒......似乎......
    酸了,还很苦。
    然而,手下怕得罪了当官的,当官的怕人说他没喝过好酒,都硬着头皮咽入肚中。不一会儿,便有人捂住肚子“哎哟”叫苦,紧接着,众人纷纷弯腰跪地,面色痛苦。领头的官差指着诗人质问:“你、你给我们下药?”
    诗人陶然举起坛子来,仰头便喝——这样的酒她怎么喝得下去,竟还能写出那种诗赋?!众人已无暇顾及她,“哎哟,哎哟”叫着就要奔去茅房,却见屋门口早已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哈哈大笑:“本想来提醒大诗人,上回她酿的酒便糟得很,这回可别再喝了。谁知道你们上赶着来遭罪!活该!”
    民怨已久,外头的人堵着去路,痛骂他们只准州官放火,里头的人捂着肚子,一边强忍呕吐之意一边举着武器嚷嚷着大声威胁。一时间,茅屋喧嚣得仿佛集市。而诗人呢?谁也没留意诗人什么时候上了屋顶,旁若无人地在饮那坛子没人喝得了的酒。只盼酒醉人,佳酿固然好,劣酒又何妨?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5-09-25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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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1 22: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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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亭边,引溪作流觞曲水,当今贤才列坐在曲水边,酒至微醺,吟诗作对,兴致盎然。这样的场合难免要逢场作戏,互相吹捧,诗人对此不感兴趣,独坐老树下赏着水景,身边放着几个酒坛。她一杯接一杯地饮,也不见醉。一坛又见底,兴味索然,她打算起身离开,忽然听到一阵异常的响声和人们的惊呼,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头满身污泥的大型生物在山石间横冲直撞,一会儿踏坏了诗人们的诗稿,一会儿搅混了诗人们欣赏的流水,还险些撞翻好几位瘦弱的文人。终于,它跑累了,便大模大样地在曲水边趴了下来。
      文人贤才们心有余悸,小心地凑过来看。有人看出来,这是一头驮兽,它的身上有绳索长年捆缚留下的深深勒痕,还有许多触目惊心的旧伤。然而此刻它身上既无名牌,又无鞍辔,只怕是已经没有主人了......它性情如此暴戾,莫非是退伍的战驮?
      这等粗鄙之物冲撞了风雅的集会,本是件扫兴的事,诗人们却津津有味地猜测它的来历,并提议拿这件趣事作诗一首。他们铺纸研墨,正待仔细瞧瞧那头驮兽,寻一寻灵感,不想那驮兽猛立起来,作势要顶撞。其势凶猛,诗人们被吓得诗兴全无,只好散去。唯有那独坐在树下的诗人还在那里。
      她对驮兽说:“你行路不止千里,溪水哪里解得了你的渴。”说罢打开一坛好酒,邀它来喝。那驮兽浅尝一口后,竟啪嗒啪嗒地豪饮起来。片刻半坛酒下肚,只见那驮兽摇晃了几步,周围忽地风沙四起。诗人远眺,却见天上阴云聚集,云中隐隐有雷电闪闪,是天灾云!
      再看那驮兽时,它身上不知何时聚了许多人。它看起来既不疲惫,也不愤怒,它迈开强壮的四肢,背着他们狂奔起来,奔啊,躲过了坠落的源石结晶,跑啊,跑出了飞尘扬土,一路冲出了天灾覆盖的区域,它仍在奔跑,带着背上的人们,寻找着一片适宜生存的土地。
      “原来我已在你的梦里。”诗人喃喃说。
      驮兽跑着,跑着,前方绿意盎然,它的脚步始终没有放慢,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模糊起来。
      “啊,是了,他们发明了载具,人也大多寻到了安定的居所,你便不必再如此闯荡。可是,你如何停得下来?”
      眼前豁然开朗,风沙消失了,绿原也已不见,诗人和驮兽仍坐在须臾亭边的大树下。
      那头驮兽又站了起来,没有看向诗人或留恋任何风景。它迈开步子,风风火火地奔跑起来。其势凶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诗人起身,佐着那驮兽的背影,以尾沾酒,在山壁上狂书起来。
      自古兴亡历历,不过须臾一瞬。
      人只道后浪奔腾破万里,却不见前浪未泯江海志。
      诗人总算有了醉意。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5-09-25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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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怎么瞪着一对大小眼?
        大地怎么摇晃得像个秋千?
        哦,我大概,是又醉了。
        仰躺在湖中央的诗人望着天上的双月,如此思考着。片刻前,她尚在湖中泛舟,不想喝独酒,遂邀天共饮,又觉得那老天高高在上的不痛快,于是纵身跳入了湖中。如此这般仰躺在水面上,与天“面对面”,就无须仰头相望了。以身作舟,泛舟湖上,与老天豪饮了一番,她便醉了。
        微醺惬意,景致宜人,她不愿清醒过来,也不知自己随水流漂到了何处,又漂了多久,只知道中途有几根不起眼的芦苇曾挡住她。芦苇摇摆,欲倾身将她扶起,似还迎风对她低语——
        “真龙有旨——”
        “她醉得不轻。”
        “如何是好?”
        “怎么交差?”
        唉,芦苇的话语竟也如此无趣。
        她自然也如实告知,与天对饮,无暇顾他,于是拨开低语的芦苇,继续往前漂去。
        又漂了不知多久,她见一庞然大物缓缓崛起。起先只是一块铁疙瘩,而后逐渐长成与祂无异的巨物。它巍然缓行于岸上,浑身包裹着钢铁,俨然一头钢铁巨兽。
        俨然便是,“祂”。
        她惊奇地搭话:“你醒了?或者,我还没醒?”
        那钢铁制成的“祂”以洪亮的金属摩擦声作为回答。
        她又问:“你曾遥望过人类的灯火,如今将它们背负起来,感觉如何?”
        “祂”只是发出单调的嘎吱声。
        她饶有趣味地欣赏着“祂”背上的灯火,最后轻叹一声:“可惜,这样便没法仰躺于湖上了。”
        她又继续向前漂去,看见山移田易,人来又往;看见越来越多的钢铁巨兽成长起来。芦苇飘摇,羽兽点水,她看着,醉着,终于是看饱了。
        她坐起身来。大醉初醒,她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一醉百年,炎国早已不是当初的炎国。
        她朦朦胧胧记起——
        “真龙有旨——”
        啊,那最初的“芦苇”,是朝廷官员来着。如今已无须忧心,想来本身也并无忧心的理由。她拔出葫芦塞,将剩的一口酒洒向湖面:“敬故人。”背起葫芦,她向着钢铁之城走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5-09-25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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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5-09-26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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