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港的码头上，福特号的舰岛总算是擦得锃亮，像极了柜台上摆着的镀金酒壶，只是没人见过它真正盛酒。几个穿作训服的水兵凑在舷梯旁闲聊，一看见甲板上穿白大褂的工程师，便都哄笑起来。
“福特号，又在修挡烟板啦？”
那工程师脸涨得通红，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这是优化抗高温性能，算不得修……优化！先进装备的事儿，能算修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消防系统冗余调试”，什么“设备适配性升级”，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港里港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福特号原是要做“海上霸主”的，2017年就敲锣打鼓入了役，偏生选了中压交流的技术路子，储能系统绕来绕去像团乱麻，四条弹射器还共用一套飞轮，一条出问题全得歇菜。起初还硬撑着测试，偏生F-35C那三十多吨的身子，它死活弹不利索，要么推力过猛弄弯起落架，要么没到力气就卡壳，平均百来次就出回故障，哪赶得上设计的四千次标准？日子久了，便找些由头来遮掩，挡烟板坏了换，消防栓查了又查，偏说不是弹射器的毛病。
工程师见众人笑得蹊跷，便问：“你们笑什么？”
一个水兵指着远处的新闻屏：“人家福建舰，三年功夫就弹了三型机，歼-35飞得顺顺当当，你这都八年了，F-35C还在甲板上晒太阳呢。”
工程师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的话也更含糊了：“挡烟板没调试好……消防有隐患……总要一步步来……”随即又振作些，掏出图纸指点着，“你看这设计，原是顶先进的，只是配套设备后续加装，2027年总能成……”
有一回，舰上的炊事兵问他：“福特号，你这电磁弹射到底顶用不？”工程师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能算没用”。炊事兵道：“怎么不算没用？我见你弹个超级大黄蜂都颤巍巍，F-35C碰都不敢碰。”工程师立刻显出窘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里念叨着“挡烟板、消防……”，最终叹口气，不再出声。
港里的潮声依旧，福特号的甲板总有人在忙，不是换挡烟板的零件，就是查消防管线，只是那F-35C的影子，终究没在弹射轨道尽头出现过。水兵们偶尔望见它，仍会打趣，只是笑声里，倒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