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排练室的空气冰冷而凝滞，仿佛被Ave Mujica正在演奏的音乐冻结。哥特式的复杂旋律层层叠叠，如同华丽的荆棘之网，将五位少女包裹其中。每一个音符都要求绝对的精准，每一次拨弦都必须是人偶般完美的执行。
然而今天，这张网出现了一丝裂痕。
裂痕来自Mortis——若叶睦。
先是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颤音，像是吉他弦上滑落的一滴露水，瞬间便被贝斯沉重的轰鸣和键盘华美的乐句所掩盖。Oblivionis——丰川祥子——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但没有停下。
紧接着，在一段需要吉他与键盘精准对位的乐句中，Mortis的拨弦慢了半拍。
一个错位的和弦，像一颗投入静谧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乐曲完美的镜像。
“停。”
祥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穿透力。音乐戛然而止，只剩下海铃贝斯最后的余音在空气中嗡鸣。

排练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祥子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睦，她没有摘下面具，声音也维持着Oblivionis的语调，冷硬而疏离：“Mortis，你出了什么事？从刚才开始，你已经错了三次。”
聚光灯下，睦低着头，银色的假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的琴颈。
“怎么了睦酱？是哪里不舒服吗？”初华关切地走近一步，语气温柔。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呀？要不要休息一下？”喵梦也凑了过来，眨着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夸张的担忧。
睦缓缓地摇了摇头。她抬起眼，视线却空茫地落在地面上，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个人。”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有个人……总是会摸我，还有……抱我。”
这句话像一枚无声的炸弹，在排练室里引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祥子。她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那双透过面具射出的视线变得锐利如刀。“骚扰？”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声音里的怒火让空气都为之颤栗，“是谁？”
“诶？！跟踪狂？变态？！”喵梦立刻惊叫起来，飞快地掏出手机，摆出一副随时准备上网搜索爆料的姿态，“天哪，睦子你没事吧？对方长什么样？是圈内人吗？”
“报警吗？”初华的表情严肃起来，她的担忧是纯粹而直接的，“睦酱，这种事不能忍耐。”

一片混乱中，只有海铃保持着冷静。她抱着贝斯，仔细地观察着睦的神情，然后开口打断了众人的猜测。
“等等。”
她的声音像沉锚，稳住了这艘即将失控的船。“若叶同学，”她问道，“你看上去……不像是在害怕。”
海铃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她们重新审视着睦，发现确实如此。睦的脸上没有恐惧或厌恶，那双平日里总是无机质的眼眸里，此刻流露出的，是一种更深邃、更难以名状的情绪——困惑。
“对方让你感到害怕了吗？”海铃追问。
睦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摇了摇头。
“……不。”
这个回答让祥子、初华和喵梦都愣住了。不是骚扰？那是什么？
祥子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无法理解。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精致但此刻写满不耐与担忧的脸。她向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那个人到底是谁，睦？”
睦抬起头，终于看向了她的青梅竹马。在所有人或担忧、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中，她用她那一贯平淡无波的语调，轻轻吐出了那个名字。
“……是素世。”
当这个名字从睦的口中吐出时，排练室里的紧张气氛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掉了一半。
“啊……是MyGO!!!!!的那个贝斯手啊。”初华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柔的笑容，“原来是长崎同学，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
“哦？”喵梦眨了眨眼，收起了手机，语气里的戏剧性却丝毫未减，“就是那个看起来很会照顾人，实际上超——级腹黑的女人？她对睦子做什么了？”

然而，祥子没有放松。
恰恰相反，当听到“素世”这个名字时，她心中那股莫名的不祥预感反而愈发强烈。别人或许只看到MyGO!!!!!的贝斯手，但祥子看到的，是那个为了重组CRYCHIC不择手段、执念深重到令人窒息的长崎素世。
她太了解素世了。那个女人绝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
祥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盯着睦，语气比刚才更加严肃：“她对你做了什么？具体一点。”
睦的视线再次垂下，仿佛在回忆那些让她心神不宁的触碰。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但每一个词都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
“她会摸我的头发，说发质很好。”
“在学校走廊遇到的时候，会帮我整理衣领，手指……会碰到脖子。”
“上次在RiNG的休息室，我坐着看书，她走过来，很自然地……躺下来，把我的腿当枕头。”
“还有……”睦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会突然从后面抱住我，说‘睦，找到你了’。”

排练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海铃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看着睦，似乎在分析这些行为背后的逻辑。初华的表情则有些微妙，像是听到了什么超出理解范围的少女心事。
而喵梦，则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睦子！这不就是典型的‘pua’手段吗！”她一拍手掌，斩钉截铁地断言，“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她在跟你搞暧昧！先是用这种若有若无的身体接触让你习惯，然后让你离不开她！太有心机了，睦子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pua？”睦歪了歪头，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就是玩弄感情的坏女人啦！”喵梦解释道。
出乎意料地，祥子这次没有反驳喵梦。她双手抱在胸前，金黄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她难得地觉得，祐天寺若麦这个总是咋咋呼呼的女人，这次可能说到了点子上。
长崎素世……搞暧昧？祥子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她想起过去素世为了挽回自己时那近乎偏执的眼神，又想起她在舞台上对灯那份沉重的期待。素世的情感从来都不是轻飘飘的，而是如同深海的漩涡，一旦被卷入就难以脱身。
现在，这个漩涡对准了睦。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睦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她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里是纯粹的不解，“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在她看来，“和好”就意味着恢复到一种平静、安全的距离。可素世的行为，却在不断地、执拗地打破这个距离。

“这个嘛……”初华见气氛又变得凝重，连忙出来打圆场，“也许长崎同学只是想表达友好？可能她对朋友就是这种比较亲密的类型呢？”她笑着说，试图给出一个最无害的解释。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祥子和喵梦显然都不买账。而睦，则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这时，一直冷静观察的海铃再次开口了。她的视线落在睦紧握着吉他拨片的手上，问题直指核心：
“若叶同学，你讨厌她的接触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睦层层包裹的困惑，触及到了她烦恼的根源。
讨厌吗？
睦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画面。
在RiNG休息室那个有些闷热的午后，素世毫无预兆地躺下，柔软的发丝蹭着她的膝盖。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和均匀的呼吸，甚至能闻到素世身上淡淡的、像是某种花香的洗发水味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素世安稳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那一刻，睦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甚至不敢移动分毫，生怕惊醒了这份宁静。
还有在学校走廊里，素世微笑着靠近，说她的衣领歪了。那双总是弹奏着沉稳贝斯音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她的颈侧和锁骨。指尖划过皮肤时带来的、微弱而陌生的战栗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让她在那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那些感觉……
睦缓缓地、几乎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讨厌。”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完了！太迟了！”喵梦夸张地捂住脸，从指缝里看着睦，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睦子，你已经陷进去了！那个女人的陷阱，你已经踩进去了！”
“闭嘴。”祥子的声音冷得像冰，“睦只是一时被蒙蔽了。”
她转向睦，语气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睦，你只是不习惯拒绝别人。长崎素世就是看准了你这一点，所以才得寸进尺。那不是什么友好的表示，是控制，是她一贯的手段。”
“祥子……”初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觉得她反应过度了，“为什么一定要以长崎同学心怀不轨为前提来讨论呢？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因为她就是长崎素世。”祥子打断了初华的话，眼神锐利，“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她。”
“但我们不了解现在的她。”海铃冷静地反驳道，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正轨，“猜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的情况是，若叶同学对长崎同学的行为感到困惑，但不反感。问题的关键，在于长崎同学到底是怎么想的。”
海铃看向睦，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方案：“直接问她，怎么样？”
“不行。”祥子和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祥子是认为素世绝对不会说实话，只会用更多谎言来包裹她的目的。
而睦……她只是无法想象那个场景。她要怎么问？“素世，你为什么总是摸我？”光是想到这句话，她就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结。而且，她隐隐害怕着答案。如果素世只是笑着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呀”，那份在她心底悄然滋生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名状的悸动，又该如何安放？

看着陷入僵局的众人，喵梦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在她看来）的主意。
“有了！”她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既然不能直接问，那我们就去——侦察！”
“侦察？”海铃挑了挑眉。
“没错！”喵梦凑到睦的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充满了煽动性，“睦子，你听好了，作战计划是这样的：你用约会的借口把那个姓长崎的女人约出来！就说想和她一起去逛街，或者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约会？”睦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对，就是约会！”喵梦强调道，“只有在那种放松的、一对一的环境下，一个人的真实意图才会暴露无遗！到时候，我们就乔装打扮，跟在你们后面，全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怎么样，这个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什么叫约会？”
祥子冰冷的声音立刻给喵梦的热情泼了一盆冷水。她皱着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赞同：“祐天寺，你能不能别用那种轻浮的词语？就不能找个正常的借口吗？比如……一起去图书馆，或者讨论园艺社的事情。”
“哈？祥子酱，你太老派了吧！”喵梦夸张地摆了摆手，“图书馆那种地方能观察出什么来啊！就是要去那种充满暧昧气息的场所，才能逼出她的狐狸尾巴！”
“我们是在解决问题，不是在拍恋爱真人秀。”祥子冷冷地反驳。
“哎呀，你们两个别吵了……”初华试图再次调解。
就在排练室里的争论即将升级时，一个轻微的提示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
声音来自睦的口袋。
所有人的争吵都停了下来，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到了睦的身上。在众人的注视下，睦默默地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屏幕的光芒映亮了她那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眸。
她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用她一贯平淡的语调，向众人报告：
“是素世发来的消息。”
祥子的心头一紧。
睦继续念道：“她问我，‘睦，明天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
排练室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祥子、初华、海铃，甚至包括睦自己，都缓缓地、动作整齐划一地，将目光转向了房间里的某一点——那个刚刚提出“约会”计划的始作俑者。
祐天寺若麦。
面对四双混杂着震惊、怀疑、甚至一丝敬畏的目光，喵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胜利而又神秘的微笑。她优雅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挺起胸膛，用一种仿佛预言家般的口吻，得意地说道：
“看吧？连命运都在站在我这边。”

命运？
祥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祐天寺若麦。如果不是确信这个女人和长崎素世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私人交集，她绝对会怀疑她们是串通好了，在这里演一出双簧。
但眼下，事实摆在面前。素世主动发出了邀请，这无疑是千载难逢的侦察机会。
事到如今，也只好顺水推舟了。
“……回复她，说你明天有空。”祥子最终下达了指令，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情愿的妥协。她转向睦，表情严肃得像是在交代一项危险的卧底任务，“睦，答应归答应，但你必须记住几件事。”
她上前一步，几乎是在对睦耳提面命：“第一，和她保持安全的物理距离，至少一米。第二，不要让她随便碰你，尤其是头发和脖子。第三，不要喝她递给你的、已经打开过的饮料。第四……”
“等一下，祥子酱。”初华忍不住打断了她，脸上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这也太夸张了。长崎同学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你这么说，搞得睦明天像是要去龙潭虎穴一样。”
“对她来说，长崎素世比龙潭虎穴更危险。”祥子毫不退让，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睦，“你只要记住，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要被她占了便宜。”
“占便宜”这个词让睦的脸颊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热度，但她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紧张严肃的气氛中，喵梦又一次华丽地切入了话题。她完全无视了祥子的警告，兴致勃勃地把睦拉到一边，开始扮演起专属形象顾问的角色。
“好了好了，危险预警就到此为止！”她拿出手机，飞快地翻着相册，“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明天决胜负的穿搭！睦子，你平时穿得太素了，不行！明天要走那种‘纯欲风’，看起来清纯无害，实际上处处都是小心机！”
她将一张时尚杂志的截图展示给睦看：“你看这件米白色的连衣裙怎么样？配上这顶贝雷帽，再化一个若有若无的‘伪素颜妆’，保证那个姓长崎的一看到你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祥子的额角爆出了一根青筋。
“祐天寺！”她忍无可忍地低喝道，“我再说一遍，睦是去侦察，不是去约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这你就不懂了，祥子酱！”喵梦理直气壮地回头，“侦察也需要战术！让对方放松警惕，沉迷于睦子的美貌，才能让她在不经意间暴露真实目的！这叫‘美人计’！”
“她不需要用那种东西！”
“你这是嫉妒睦子的魅力！”
“你简直不可理喻！”
眼看着祥子和喵梦又一次针锋相对地吵了起来，初华无奈地在一旁劝解，海铃则靠在墙边，事不关己地拨弄着贝斯的弦。
在这片混乱的中心，若叶睦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祥子让她提防的警告，喵梦让她精心打扮的建议，像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她耳边交战。
而屏幕上，长崎素世那条简单的信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风暴的中心眼，平静得不可思议。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听从了祥子的指令，敲下了回复。
【好。】
只有一个字。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睦的心，不知为何，跳得比刚才在舞台上出错时还要快。

第二天，约定的时间。
在一家装潢时尚的咖啡店外，四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街角的广告牌后面。
“她来了吗？那个坏女人来了吗？”喵梦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她戴着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头顶一顶宽檐帽，生怕别人认不出她是在伪装。
“安静点，祐天寺。”祥子同样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写满不耐烦的眼睛。她昨晚几乎没睡好，脑子里全是素世可能会对睦做出的各种事情的预演。
街角另一边，若叶睦正安静地站在约定的地点。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戴着一顶小巧的贝雷帽，脸上是喵梦昨晚通过视频电话“远程指导”化的淡妆——一种看起来像素颜，却在眼角和唇上都用了闪光效果的精致妆容。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街道的尽头。
长崎素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雪纺衬衫，配着一条纯白的及踝长裙，风格优雅而温柔。当她走近时，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脸。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素世的脸上，画着和睦几乎一模一样的“伪素颜妆”。同样的珠光眼影，同样的水光唇釉，甚至连腮红的位置都如出一辙。
两人在碰面的一瞬间，也都注意到了对方与自己惊人相似的装扮和妆容，彼此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阳光下，她们站在一起，发色一深一浅，衣着风格和谐统一，不知道的人看了，绝对会以为这是一对提前约好、穿着情侣装来约会的情侣。

“等、等等……”广告牌后，身为美妆博主的喵梦第一个发现了华点，她扶了扶自己的大墨镜，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这个妆容……不是我上周才在视频里分享的‘无辜感白开水妆’吗？难不成……这位大小姐是我的粉丝不成？”
然而祥子完全没有心情理会喵梦的自恋。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对“情侣”的互动上。
只见素世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脸上立刻绽放出完美的、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她很自然地朝着睦伸出手，语气亲昵地说：“睦，等很久了吗？我们走吧。”
祥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里默念着昨晚的警告：保持距离，睦，把手缩回去！
但是，在她的注视下，睦只是静静地看着素世，然后，顺从地、没有一丝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素世伸出的手掌中。
素世的手指立刻合拢，将睦的手稳稳地牵住。
那一瞬间，祥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昨晚千叮万嘱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和她保持安全的物理距离”、“不要让她随便碰你”、“绝对不要被她占了便宜”。
祥子缓缓地、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她就知道。
睦根本一个字都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两人的第一站，出乎所有人意料，是天文馆。
就是初华偶尔会独自前来，寻找灵感和宁静的那家。
当Ave Mujica的四位“侦探”手忙脚乱地买好票，猫着腰溜进已经暗下来的放映厅时，长崎素世和若叶睦已经斜倚在柔软的座椅上，融入了那片静谧的深蓝之中。
穹顶之上，璀璨的星河缓缓流淌，解说员温柔的声音在环绕音响中响起，讲述着关于猎户与天蝎的古老神话。这是一个能让任何浮躁的心都沉静下来的地方。
然而，后排最黑暗的角落里，有四颗心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她们在干什么？太黑了，看不清啊！”喵梦压低声音，焦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试图拿出手机放大画面，却被祥子一把按住。
“你想被发现吗？”祥子冷声警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前方的两个身影。
海铃则适应得很快，她那双在舞台上能精准捕捉每一个节拍的眼睛，此刻也精准地捕捉着目标。
只有初华，在最初的紧张过后，不由自主地被头顶的星空吸引了。她看着那片熟悉的模拟星空，暂时忘记了“任务”，轻声感叹：“今天的星空……也很美呢。”
“嘘！”喵梦和祥子同时向她投来警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