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橙沦(首发白露吧)
橙 沦
指腹固定刀背,尖端轻轻挑破橙皮,迅速地笔直滑下。刀身取出后,只露出略微透明的一层白膜,点到为止,不肯再深入分毫。
露琪亚屏住呼吸,侧身坐在窗前,托起掌心剥好的橙子。午夜蓝的夜空下,光华流动的紫眸里映衬出这颗透出橘红的果实,仿佛一颗孕有希望的卵,幸福就要从里面钻出。
她记得,白哉偶尔也会像这样默默切好一个橙子放在绯真夫人的遗照前,淡淡的表情流露出暖意。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那个人的眼里不是虚空。
露琪亚进入朽木府的第二年初春,请安经过白哉的窗前时,忽然睁大了眼睛。无意中,看到了他用白皙洁净的指腹按住刀身,就如这般轻柔地划过橙皮,那一刻他的温柔,便再也难忘。从此她就喜欢上了橙子,和去皮时这种点到为止的方法。
想到橙子,也怀念那些久远到模糊的过去。隐约记得是将要离开流魂街的那天傍晚,恋次为她剥橙子时的情景。
恋次的手掌很大,也十分宽厚。粗笨的指节朴拙到无措,忙乱间撕去的橙皮,毫不客气地楔入到他指甲尖端的细缝里。异物嵌入指尖,那种十指连心的感觉有多痛,露琪亚不曾懂得。
当时她只是大口咬着剥好的果肉,忍不住笑他:“你剥的橙子和你一般不成样子。”
听到这些,那个高过她几头的笨拙男子,便会窘迫到满脸通红。
还记得一年前的冬季大战,尸魂界大获全胜。当天夜里曾和恋次一起喝到烂醉,酒酣时也拿剥橙子的事取笑他。
赧然后,恋次很不自信地小声念到:“我想你也是爱我的。”
他的手臂就这样穿过她的腋下,纤细的她被高高举起。低头看见恋次眼瞳里倒影出那双惊愕的紫眸里有光闪过。那一刻她以为,恋次所说的就是她的真实。
彻夜未归的次日清晨,白哉独自立在门前,肩上落雪已厚。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给她背影。相反,注视着她的眼神毫无犹豫。
他的话难以理解,声音轻到仿佛只是想要说给他自己一人听:“看来我并没有弄错,心有时也会说谎。”
那天以后,相遇时目光闪躲,不肯回头的人,不知不觉间换成了她。
又逢落雪,一圈年轮悄然流逝,生活平稳到不似真实。相处一年后,毫无杂尘的雪地上,恋次散乱的红发触到她的面颊,微痒。
隔着冬衣,身上是恋次作为男人的重量。滚烫的吻小心翼翼地点落在她的额头,面颊,鼻尖,直到唇瓣可以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时,毫无预警,无力承受的心痛刹那刺透整个胸腔,泪水无声间决堤涌出。
是的,心有时也会说谎。她忽然想起那天白哉的话,只能承认此言非虚。
“没必要道歉,我只要你幸福就够了。其它的,怎样都好。”恋次的鼻息拂过耳畔,分手的吻仅仅至于发梢。她的天空就此放晴。
于是和数十年来一样,她习惯在想起白哉时,偷偷用刀尖挑破橙皮,利落滑下,不逾分寸。白色絮膜薄如蝉翼,紧覆着果肉,鲜嫩的橘色喷薄欲出。她知道,这是属于她的幸福所该有的颜色。
看破真心后的羞涩让红晕爬上脸颊,她忍不住笑着默念:“白哉……大哥。”言语间,将名字和称谓中的停顿故意延长,这样就会感到无比开心。
“我想得到幸福,真的可以吗?”遗憾的是,开始怀有希望的当天,噩耗传来。